第 116 章(2 / 2)

這玉璽是林雲舒從幾十車寶物中扒拉出來的。費了她好一翻功夫。有了她,春玉肚子裡的孩子又多了一分勝算。

寧王頭也不抬,既不叫她起,也不叫她呈上。寫完後,他才擱下筆,親自從書案後走過來,慢條斯理走到她麵前,深深看了眼林雲舒,打開匣子。

西漢末年王莽篡權,皇帝劉嬰年僅兩歲,玉璽由孝元太後掌管。王莽命安陽侯王舜逼太後交出玉璽,遭太後怒斥,太後怒火中燒摔玉璽,磕掉一角,後用金補上,從此玉璽留下瑕痕。

這玉璽正是缺了一角的。

寧王蓋上蓋子,示意太監接過。

林雲舒手上一鬆,不動聲色揉了揉自己的手肘。

就在她以為自己功成告成的時候,寧王突然開了口,聲音清冷,“這玉璽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林雲舒不慌不忙解釋,“金人來襲的時候,民婦正在宮中陪伴玉妃娘娘。皇上命太監來找皇後娘娘,玉妃娘娘身體有恙。我們隻好跑到冷宮躲藏。這玉璽是民婦逃宮時無意撿到的。”

沒有好的解釋,反正寧王也不可能問那些金人。她胡亂謅就是了。

破綻百出。寧王定定看著她,但是卻沒有戳穿她的謊言,裝作信了,捏緊拇指上的玉扳指,轉動幾下,聲音溫和,“你護主有功,又獻上玉璽。本王重重賞你,你想要何種賞賜?”

林雲舒跪下磕頭,“實不相瞞,民婦是玉妃娘娘的大伯母。在民間給人接生,因玉妃娘娘心緒不寧,招入宮中陪伴。玉妃娘娘身懷六甲,民婦隻想她和她的孩子有個依靠。民婦懇求寧王殿下過繼玉妃娘娘肚子裡的孩子為孫子吧。”

寧王把玩手上的玉扳指,輕描淡寫道,“皇上被擄,玉妃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就是皇上唯一的子嗣,若是皇子,繼承大位名正言順。你讓他認本王為祖。豈不是讓他自動放棄皇位?你這是幫他還是害他啊?”

林雲舒沒想到他這麼難纏。何著她把玉璽都獻上去了,他還在試探她的用心。

就算春玉肚子裡的孩子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又能怎樣。等你登上皇位,他隻能算是隔房孫子。她之前還算漏了一茬。皇孫比皇子繼承大位的可能性又低了一層。

曆史上朱元璋傳位給孫子,朱允文可不是什麼好下場。所以這個孩子上位的可能性比信王的那些庶弟還要低。

但是誰讓他身上流著姓顧的血呢,她現在彆無選擇。

林雲舒苦著臉,“玉妃娘娘自小在鄉間長大,大字不識幾個,國家大事一概不懂,垂簾聽政根本不可能。與其讓他們娘倆孤兒寡母無人庇護,受人欺淩。不如寧王殿下登基為皇,過繼他當孫子,將來他一樣能登九五。”

她最後一句話極輕,份量卻極重,更帶著幾分試探。

寧王眯了眯眼睛,繞過書案,拍了拍椅背,哈哈大笑,“你把玉璽呈上來還真是所求甚多啊。”

他眼裡滿是讚賞。他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明明知道她所圖甚多,但開出來的條件卻極其合乎他的心意。

她好像天生是個談判家。明明是在跟他討價還價,卻一點也不讓人討厭。

他們剛剛還在討論什麼法子才能名正言順,現在看來,這個玉璽才是最好的法子。

寧王捏著下巴打量她,這樣能屈能伸又見識不凡的女人可不多見。

林雲舒一時間分不清他是在稱讚還是在嘲諷,隻能站著不動,厚臉皮地當對方是在誇自己,“多謝寧王稱讚。”

寧王笑罷,拭去眼角的淚水,將桌上的東西拿起來遞給她,“你既然想為玉妃肚子裡的孩子謀求繼任者的位置,隻呈上玉璽遠遠不夠。不如再幫本王一個小忙。我答應你,玉妃生產那日,如果她真能生下皇子,我必定立他為儲君。你看如何?”

林雲舒眼前一亮?這麼好?她低頭一瞧,這才發現他給自己的一份聖旨。

上麵的字是他剛剛寫的,字跡還是新的。隻是這是--皇上的退位詔書?

當今皇上首創瘦金體,筆法飄逸,卻又柔媚輕浮,與他為人很像。但寧王武人出身,卻能臨摹出他的字體,不得不讓人驚奇。

林雲舒不明白他是何意,“你自己蓋上玉璽不就行了?”

隻要字體和玉璽都對得上,朝臣們不會不開眼,非要求根問底的。

寧王露出一絲淺笑,“誰蓋不是問題。此詔由皇後宣讀最為恰當。但皇後與皇上伉儷情深,本王不願為難她。所以隻好請你幫忙了。”

你不想為難她?所以你就來為難我?林雲舒腹誹,何著她看起來這麼聽話嗎?不過林雲舒倒也沒推辭,他都答應立春玉肚子裡的孩子為儲君了,她怎麼能小氣呢。這可是未來的皇帝。將來她的家族還得靠他提攜呢。

哪怕為了掙個熟臉,林雲舒也得答應,她很爽快地應了,“行。交給我吧。”

寧王往詔書左下角蓋上印章,隨後將玉璽放回匣子裡,重新交給林雲舒。

林雲舒認命地將玉璽抱起來,“寧王殿下告退。”

寧王心情極好,衝她揮了揮手。

林雲舒小心翼翼抱著玉璽,回到仁明殿。宮女們全都守在門外,安安靜靜地。

張寶珠和春玉正坐在榻上。榻邊有個窗戶,一縷月光透過窗戶折射進來,猶如下了一層銀霜。

張寶珠側坐在榻上,雙手抱著膝蓋,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月亮,活似一尊雕像。春玉撫著肚子,一言不發靜靜陪在她身邊。

聽到動靜,春玉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她手裡拿著明黃色的東西,她張了張嘴,“大伯母,你手裡拿的什麼?”

宮裡能用得起這種黃的人除了皇上,彆無他人。

林雲舒把玉璽擱到茶幾上,把詔書遞給春玉。

春玉接過來一目十行看下去,隨後大驚,“這是皇上的退位詔書?”

這怎麼可能呢?皇上怎麼會寫這種詔書?

張寶珠被她的聲音吸引過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詔書,連連搖頭,“這不可能的。皇上還這麼年輕。他怎麼可能會退位。”

林雲舒給自己端茶倒水,剛剛說了那麼多話,她口乾舌燥。

喝完一杯,她嗓子這才舒服了,回答張寶珠的話,“這是皇上察覺到事情不妙,所以就把玉璽和詔書交給了你。讓你帶他逃出宮找寧王。”

張寶珠呆了好幾秒,隨即才反應過來,這是寧王的陰謀,他是想讓她幫他造假。

張寶珠像扔燙手山芋把詔書啪嗒一聲扔到地上,縮著身子往後退,“這不可能!我不會背叛皇上。”

皇上要是知道她也是寧王登位的幫凶,一定會恨她的。

林雲舒彎腰撿起詔書,彈了彈上麵的灰塵,神色微冷,“寧王已經答應,隻要你讀這個詔書。如果春玉肚子裡的孩子是皇子,他立刻下旨封為儲君。將來孩子繼位,你和春玉一個是嫡母,一個是生母,都是名正言順的太後。如果你不願意,對寧王就沒有任何作用,隻能被寧王派去守皇陵。你今年才二十三歲,你願意自己的下半輩子都在荒山野嶺度過嗎?”

春玉滑下榻,坐到她身邊,握住張寶珠的手,“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在這宮中尋求出路。我一直拿你當最親近的姐姐,你忍心拋下我,死守著那個男人嗎?”

春玉做這個選擇一點也不難。自打進了宮,她一直在夾縫中生存,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哪還有閒情逸致談情說愛。她和皇上之所以有這個孩子,也隻是各取所需。她跟她根本就沒有情誼。她自然不理解張寶珠的想法。

張寶珠握緊春玉的手。她有些不敢抬頭看春玉。是她求春玉生個皇子,讓她們有個依靠的。她也一直為此努力著。

可是她沒想到要在皇上和孩子之間做選擇。

這真的很難。皇上是她的夫君,縱使他千錯萬錯,待她卻始終如一的好。而她卻要背叛他。他要是知道,心還不得疼死?

林雲舒知道她很難,可是這個選擇也意味著她的機會來了,“春玉一定要跟著寧王的,如果你願意給你和你的家族帶來生機,你就讀這個詔書,若是不願,我也不逼你。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也不忍心逼你。你想要忠於皇上。那這詔書就由春玉來讀。她雖然不是皇後,但肚子裡有個孩子,朝臣們也許相信也不一定。”

這最後一句話就是安慰自己的。事實上,皇上不可能會把玉璽和詔書給春玉。她大著肚子,金人怎麼可能會放過她?隻有張寶珠才是名正言順的人選。

林雲舒說完,也不打擾她,轉身出了房間,到小廚房給春玉做些吃的。

再過一個月,春玉就該生了,一定不能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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