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現場的確鋪散著許多碎石頭,一旁還有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溪。江煊根據記憶找到了自己的死亡地點,附近的血跡早已消失,隻有石頭縫隙還殘留著一些早已乾涸的血漬。
譚熙久久看著那個尖利的石頭,他想到那天早上江煊後腦勺上那個凹下去的傷,突然伸手狠狠拍了一下那個石頭,眼圈也一下子浮上了水霧。
江煊在他身邊坐下來,笑他:“孩子氣。”
譚熙忍住不哭,鼻頭酸澀地道:“為什麼死的是你,不是彆人。”
“彆人的家人也會難過的。”
“關我什麼事。”譚熙自私地道:“隻要不是你,誰都無所謂。”
江煊伸手把他抱在懷裡,嘴角微微揚了起來,黎青看不到江煊,側頭隻看到譚熙歪倒在空中,他抬頭看了看天,道:“我覺得我們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發現的,你最好問一下江煊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是不是有人把他抬回去鞭屍了。”
譚熙一下子盯住他,黎青被看的頭皮發麻,忙道:“那我先回車上等你,你們抱完了趕緊回來。”
黎青走了之後,譚熙居然也覺得這個猜測有可能,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不管江煊跟誰有多大的仇,他人都死了,彆人斷斷沒有把屍體抬回去的道理。晦氣不說,藏著他的屍體除了有風險之外,用處也不大。
譚熙又想會不會是有人想用江煊的屍體勒索自己,可都已經兩周了,他並沒有接到任何的勒索電話,這個猜測顯然也不成立。
譚熙陷入憂傷不可自拔,江煊把玩著他的手指,道:“我不是在你身邊麼?彆難過了。”
“不一樣。”譚熙心裡很不安:“我總覺得你隨時會不見了。”
“你現在不想我走了?”
譚熙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這樣好像挺好的,但又哪裡怪怪的……你會走嗎?”
“不會。”江煊吻了他一下:“回去吧。”
譚熙被他拉起手,走了兩步,他的眼睛突然落在了小溪裡麵一個紅色的東西上,“那是什麼?”
他掙開江煊的手,踩著凸起的石頭從裡麵將那東西撿了出來,發現那是一塊沁涼的紅色玉佩,上麵還有一個十分古怪的字,但不知道是什麼。
他舉起來映著陽光看,突然發現那血玉中心有黑氣蔓延,哪怕譚熙不懂玉,也知道肯定不是凡品。
他轉身站起來想告訴江煊,眼前突然一花,玉佩已經被江煊搶去,他捏著那血玉,眼神陰鶩,麵上卻微微一笑:“回去吧。”
譚熙隻好從石頭上跳過來,被他拉住手往回走。
“你認識這個東西?”
“不認識。”
撒謊。
譚熙悶悶不樂地望著他的背影,腳下突然被碎石頭絆了一下,腦袋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腰,江煊匆忙扶住他,譚熙站穩之後,他總算放緩了速度。
快走到車前的時候,他對譚熙道:“這件事不要告訴黎青。”
“是你的東西嗎?”
“不記得了。”江煊頓了頓,溫聲道:“但我覺得它不是好東西。”
他們回到車上,黎青正好跟誰通話完畢,轉臉看到他們,立刻道:“我們都不專業,這次算是無功而返了。“
譚熙沒說那塊玉佩的事,心情抑鬱地點了點頭。
車子重新開回警局,黎青跟譚熙告彆表示陽明總局會繼續調查這件事,譚熙便開車回家了。
等紅綠燈的時候,譚熙突然道:“我昨天晚上看到一個東西。”
“什麼樣的?”
譚熙把自己看到黑影吞沒女鬼的事情告訴了江煊,江煊沉思了一下,笑道:“不傷害你就好。”
綠燈亮起,譚熙繼續前行,身邊江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顯是楊助理。
自從江煊死後,譚熙一直隨身攜帶兩人的手機。他把車子在路邊停下來的時候手機已經自動掛斷,他拿起手機,遲疑地道:“楊助理他……”
“撥回去問問。”
回撥回去之後,立刻就被接通了,楊峰在那邊道:“譚總。”
譚熙第一次被人叫譚總,不怎麼自然道:“你找我有事?”
“我從張律師那裡已經知道您在遺產繼承書上簽字了,前幾天就一直想跟您聯係,江總現在不在了,四方科技亂成一團,員工都在擔心自己能不能拿到工資,但是人事那邊又給不出確切消息,您看這……”
譚熙歎了口氣:“我下午兩點多會過去。”
楊峰心裡瞬間落下一塊大石,語氣都歡喜了許多:“那我馬上讓人準備會議室。”
譚熙嗯了一聲。
掛斷電話之後他把頭磕在了方向盤上。
譚熙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做大事的人,江煊死的太突然,開始幾天謠言四起,現在譚熙遺產繼承書都簽了,基本上江煊的死亡消息也就被證實了,員工們失去了老板,方寸大亂是在情理之中。
可譚熙根本不懂這些,三兩句話怎麼可能主持的了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