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真司沒有十一歲之前的記憶。五年前,他被織田作之助撿到時,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可就是這樣的他,那個時候唯一沒有忘卻的,就是如不滅的業火般,時時刻刻灼燒著他靈魂的,對這群醜陋怪物的滔天殺意。
栗山真司低下頭,有些神經質地咬住了食指指關節。長長的劉海垂下,遮去了眼中閃過的冷芒。他在竭力控製自己,不讓情緒外露,以免異樣驚動對麵“那東西”。
總歸他還惦記著,這裡是國木田獨步的員工宿舍。而且,太宰治還有事情要他去做,不宜生事。他想動手的話,得另找一個恰當的時間和地點才行。
“咳!”國木田獨步咳嗽一聲清了清嗓,也將心思各異的幾人喚回神,“眼下還有正事,你們倆要敘舊的話,放在事情結束之後再說吧。”
伊地知潔高點頭表示讚同:“說的也是。”
乙骨憂太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倒是栗山真司,垂頭看地板,一副魂飛天外、心不在焉的樣子。不過他向來都是這樣,國木田獨步知道他在聽就行了,沒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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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木田獨步和伊地知潔高簡單交換了下信息,沒有避著栗山真司和乙骨憂太二人。兩名少年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聽著,並根據目前已有的情報,慢慢地在腦中將整個事件的大致輪廓描繪了出來。
最開始,這起事件是被當做普通的刑事案件來處理的。然而警方越是深入調查,就越是發現,這案子處處存在古怪,非超自然能力而不可為。
橫濱異能力者眾多,利用異能力犯下罪行自然也不少。從經驗出發,警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異能力者犯罪。
於是他們將調查這次事件的任務,委托給了合作已久的民間異能力者組織——也就是太宰治、國木田獨步所屬的武裝偵探社。
可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接手調查後,卻發現這次任務與他們以往處理過的不同,除了異能力者外,還有大量詛咒參與其中。
在太宰治的建議下,國木田獨步聯絡了警方,再由後者牽橋搭線,與咒術高專東京校取得了聯係。
最後,就是他們現在所看到的,乙骨憂太和伊地知潔高接到任務來到橫濱,與國木田獨步彙合。
“目前,太宰已經順利混入被擄走的受害者中,被犯人帶回了基地。等他傳來新的消息,我們就可以開始行動了。”國木田獨步推了下眼鏡,視線掃過其餘三人,最後停留在伊地知潔高身上,“到時候,伊地知先生,就麻煩你帶著真司和這位乙骨同學處理據點裡的詛咒了。”
伊地知潔高鄭重地點頭:“請放心,我會竭力協助兩位同學的。”
“至於其他問題,比如異能力者和解救人質,就交給我和太宰了。到時候軍警也會派人進行支援,所以我們這邊是不擔心人手問題的。”
說到這兒,他看向兩名少年,眉心緊鎖。
“詛咒不比尋常,看不到詛咒的軍警是幫不了你們的。根據太宰傳來的情報,犯人基地裡的詛咒不在少數,所以你們那邊……”
“請不用擔心,國木田先生。”栗山真司下巴擱在膝蓋上,頭也不抬。他說話時依舊慢吞吞的,細聲細氣,聽著甚至有些文弱。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少年,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攻擊性:“我會把它們全部處理乾淨的。”
“……”國木田獨步額角一抽,大力揉了揉。
他強調:“不是你,是你們……不,我的意思是,你們要多加小心。如果實在難以應付數量龐大的詛咒,那就及時聯絡我或者太宰,我們會想辦法進行支援……”
然而栗山真司毫不領情:“沒有如果。”
乙骨憂太:“……”
伊地知潔高:“……”
國木田獨步額上的青筋“啪”地一下蹦了出來。
這孩子平時挺乖挺謙遜的啊,怎麼一說到詛咒的問題,就擺出大包大攬的架勢,自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像是看出國木田獨步心中所想,栗山真司難得抬頭與他對視。雖說他的眼睛依舊藏在長長的劉海和厚厚的眼鏡後麵,讓人看不清那裡麵到底藏了些什麼。但他是極認真的,國木田獨步聽得出來,旁邊的伊地知潔高和乙骨憂太也聽得出來。
“我絕不會讓它們中的任何一個,活著離開我的【領域】。”
非咒術界人士國木田獨步、初出茅廬的菜鳥咒術師乙骨憂太聽不出什麼,然而伊地知潔高卻是聽得眉心一跳。
栗山真司說的“領域”,是他所想的那個“領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