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像太宰治所說的那樣,“母體”一死,所有生命源自於它的實驗體們,身體眨眼間土崩瓦解,連掙紮、慘叫都沒有,無聲化作齏粉消失在了空氣中。
上一秒在實驗體們包圍圈中鏖戰的乙骨憂太,下一秒就揮刀劈了個空。
表情茫然的少年環視四周,驚覺整個實驗室除了他們三人外,再也無其他活物。令人不禁懷疑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是否隻是他的幻覺。
不過這樣的想法,在看到差點從高處跌下來的栗山真司時,瞬間被他拋到腦後。
單薄瘦弱的少年站在營養槽頂部邊緣,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形搖搖欲墜。眼看他腳下踏空,徑直從兩三米高的地方墜了下來。
“栗山同學!”
乙骨憂太大驚失色,二話不說拔步跑過去,伸出手,似乎想要將人接住。
隻是兩人之間的距離確實不短,橫跨整個實驗室,乙骨憂太尚未到半途,栗山真司就已觸地——擰腰騰轉半周,堪堪在墜地前調整好姿勢,還算平安地單膝著地了。依舊是落地不聽半點聲,輕盈得好像身上沒有絲毫重量。
剛剛那幕實在驚險,乙骨憂太好懸鬆了口氣,下一秒又被倒地的栗山真司嚇得猛一抽,一口氣倒吸入肺,涼得他嗓子眼跟著整個呼吸道一陣刺癢。
他腳下不停地跑到栗山真司旁邊,慌慌張張蹲下來確認情況。
“栗山同學?栗山同學?”
栗山真司無力地吭唧一聲,以示回應。
乙骨憂太哪聽得懂他那小豬哼哼,還以為老同學氣息奄奄生命垂危,嚇得臉都白了。下意識地想伸手將人扶起來,可指尖剛碰到濡濕的衣袖,手又觸電似的抽了回來。擔心自己冒冒失失,會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隻是手這一縮,他就看到指腹染上的猩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半大的少年臉色青白,手指顫抖著,忍不住發出一聲悲鳴:“栗、栗山同學!!”
“行了行了,死不了。”雙手插兜的監護人慢悠悠地晃過來,伸出腳輕輕踢了下疑似人事不省的少年,一如既往地拖長了語調,懶洋洋地說,“快起來,我可不會背你回去哦。”
“……”栗山真司的手指動彈了下,顫巍巍地撐著地板,在乙骨憂太的幫助下爬起來坐著,一張漂亮的臉慘白如紙,胸膛幾乎不見起伏,渾身上下沒半點人氣,像隻顏色殊麗的豔鬼。
乙骨憂太關心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這隻“豔鬼”捂著肚子,耷拉著眼皮,氣若遊絲地說:“這下得吃多少才能補得回來啊……”
太宰治理所當然地說:“誰讓你放那麼多血?”
栗山真司:嚶QAQ
話被堵在喉嚨口的乙骨憂太:“……”
也是剛好,這邊的事情剛剛結束,國木田獨步的電話就打來了。
太宰治一邊接電話,一邊從兜裡掏出兩顆水果糖,隨手扔栗山真司懷裡,也沒招呼兩名少年,轉身往實驗室大門口走去。
失血過多的栗山真司頭暈目眩,胃裡泛酸,眼前儘是大片大片的白光。他也顧不上擦滑到眼睫的汗,眯著一隻眼睛,哆嗦著手去剝糖紙。然而努力了幾次都沒成功。
“……我來幫你吧。”
乙骨憂太實在看不過去了,伸手將栗山真司又一次落在腿上的水果糖撿起來,三兩下撥開,用糖紙墊著,送到了對方嘴邊。
栗山真司也沒矯情,張嘴將糖吃了,壓在舌下。不見得起效有多快,可多少也能補充點糖分。他口齒含糊地道了聲謝,單手撐地,是準備起身的樣子。
“沒問題嗎?”乙骨憂太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扶。
“!”還沒站穩,栗山真司的腿一軟,差點臉朝下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