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真司是直接從教師辦公室那邊過來的,沒拿訓練用的竹刀,兩手空空,就這麼走到了操場中,站在了禪院真希對麵。
在之前的任務中,栗山真司的眼鏡被自己的血雨給腐蝕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臉上沒了遮擋後,直麵同學的視線讓他感到渾身都不自在,於是將兜帽給戴上了,多多少少能擋一些。
“熊貓說你弓箭和刀都用得不錯,準備練習什麼?”
“刀吧……比較常用。”
禪院真希扭頭衝乙骨憂太示意了下,後者抬手將自己的竹刀扔給了栗山真司。
少年穩穩接住竹刀,利落地挽了半圈,姿勢從單手反握轉成正握。
站在他對麵的禪院真希穩穩屈膝降低重心,目光如隼,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對手。
還沒開打,僅僅擺開架勢,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已緊張起來,一如拉滿的弓箭,蓄勢待發。
畢竟是同學,兩人都不想先手占對方便宜,所以總要有個裁判在場外喊開始。
乙骨憂太就接了這活。他左右看看,確定雙方都準備好了,高舉的手驟然揮下:“開始!”
話音落,栗山真司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禪院真希眼神一凝,不慌不忙地往後揮出薙刀。
“啪!”
竹刀與薙刀長柄交擊,發出清晰的碰撞聲。巨大的衝擊震得人手臂微微發麻,卻也還在承受範圍內。
這還不算完,武器交接後,雙方並未立刻退開,施加在武器上的力道逐漸增大,似乎在試探對方的極限。
這一擊對兩人來說隻是個試探。摸出對方的底後,他們就能根據情況進行實力輸出的調整,免得在之後的切磋中誤傷同學。
當然,這樣的想法多少帶著些少年人的傲慢。
初步試探的結果,讓禪院真希感到了驚訝。
她是“天與咒縛”,本該帶著咒力和術式出生,卻因上天給予的束縛失去了這些。甚至因為沒有咒力,她隻有戴上特製的眼鏡才能看到咒靈。作為交換,她擁有了遠超常人,甚至比大多數咒術師都要優秀的身體素質,舞刀弄槍樣樣行,體術相當強悍。單論體術,一年級沒人比得過她。
常年進行體術訓練的人,身上多少都會留下鍛煉的痕跡。肌肉線條、行走站立的姿勢、身上的氣勢等,從這些方麵都能看出一個人是否進行過長期鍛煉。可栗山真司怎麼說呢,他給禪院真希的感覺,甚至比剛轉來時的乙骨憂太還要弱不禁風。因此,她根本沒料到這樣一個人體內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是有咒力加持的緣故嗎?
不,不對。他們這場切磋是單純的體術對練,如果栗山真司使用了咒力,肯定會被熊貓他們提醒的。
也就是說……這個看著弱不禁風的新同學,他真的有那麼大的力氣!
在雙方的初步試探中感到驚訝的,不光禪院真希,還有栗山真司。
他是個力氣大的,一百多斤的成年人落進水裡(特指某個無良監護人)都能被他輕輕鬆鬆單手拎起來。同齡人,甚至成年人裡都少有比得過他的。沒想到,禪院真希的力氣竟也這般不俗,穩穩接住了他的攻擊,哪怕他逐漸往竹刀上施加更大的力量也絲毫不落下風。
在戰鬥中走神是相當致命的,兩人深知這點,所以在最初的驚訝過去後,他們拋開多餘的想法,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場切磋中。
“唰!”
禪院真希擰身一個回旋踢,栗山真司往後急退,避開這記沉重如炮彈的重擊。
他這一退,禪院真希手中的薙刀就得到了釋放,刀身破開氣流,攜著“呼哧呼哧”的風聲,徑直朝栗山真司拍了過去!
竹刀格擋,抓住薙刀停頓的一瞬,栗山真司輕盈地跳了起來,一腳踩在刀柄上,借力躍出,眨眼就逼近了禪院真希。
兩人之間的距離還不到巴掌寬,禪院真希都能很清楚地看到這位新同學總是藏起來的金瞳。
那本該是陽光的顏色,是燦爛的、熱情的,然而在少年這兒,那抹金色卻帶著揮之不去的陰翳,是冰冷的、鋒利的,充滿了攻擊性。
這可與他平時給人的印象截然相反啊。
禪院真希這麼想著,嘴角一挑,戰意更甚。
“這樣才對嘛!”
在咒術界,性格柔軟的人很容易被詛咒吃掉的啊!
“啪!”
竹刀和薙刀凶狠地撞擊在一起,氣流對撞產生的衝擊往四周擴散,腳下的塵土隨風蕩開。
短暫的交接後,兩人同時往後退開,接著又是數次交手,速度快得旁觀者們隻能看到一閃而逝的殘影。
熊貓忍不住感歎:“真厲害啊,他們兩個。”
“好的對手會讓人進步得更快哦。”身後傳來一年級所熟悉的、輕快的聲音。
乙骨憂太回頭與來者打了個招呼:“五條老師。”
“嗯。”五條悟雙手背在身後,又穿著一身黑沉沉的、根本凸顯不出身材的長衣,悠哉得頗有種退休老乾部的既視感。
他“看”向操場上打得你來我往的兩個學生,心情相當不錯。
“憂太也要加油啊。”他抬手揉揉學生的腦瓜子,“咒力操控練習得怎麼樣了?老師出差前布置的任務應該完成了吧?”
提到這個,乙骨憂太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說:“還算順利地完成了,熊貓同學和狗卷同學給了我很多幫助。”
熊貓:“太謙虛了,就算沒有我們提醒,憂太自己也能完成得很棒。”
狗卷棘:“鮭魚鮭魚!”
乙骨憂太看起來更不好意思了。
“唔……”聽完學生們的對話,五條悟細細思索一番,說,“既然如此,那就交給憂太一個新任務吧。”
“什麼任務?”
“今年的姐妹校交流戰要開始了,東京校這邊的參賽人員比京都校少一個,學校準備讓一年級的補上這個名額。”
聽到這兒,乙骨憂太的眼皮猛地跳了下,心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