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您這樣兒不行。”謝霜辰跟葉菱並肩走在街上,“太直男,姑娘喜歡您頂多就是拜倒在您的美色之下,但是相處久了,多好看的臉也會膩歪的,關鍵還是要有一個有趣的靈魂。反觀直男的靈魂都是很無聊的。”
“我這個人就是很無聊,我也不想變得有意思。”葉菱冷漠地說,“也沒聽說誰家姑娘喜歡gay啊?”
“您不要抬杠!”謝霜辰說,“鄙人區區在下不才我呢,今天就帶您設身處地的感受一下如何追姑娘,希望您能認真學習,並用在日後的實踐當中。要記住,我是非常關心您的個人生活的。”
葉菱拒絕:“我覺得你還是彆關心了。”
謝霜辰不依不饒:“不不不,搭檔就是應該彼此滲透到彼此的生活當中去。”
反正論講理,這世間還真沒幾個人能講過謝霜辰。葉菱聽謝霜辰一直在耳根旁逼逼,聽得自己都快無欲無求飛升了。
他們倆從家裡出來慢慢溜達,三裡屯常年人多,特彆是天氣好的時候。葉菱看著滿大街的人有點眼暈,問道:“我們去哪兒?”
“我想想啊。”謝霜辰思付許久。葉菱肯定是不喜歡逛商場買東西的,這就少了很多買買買的樂趣,以及付款那一瞬間的快感。他的腦中閃過了很多地方,最終搓了個響指:“您跟我走!”
葉菱滿頭霧水的跟著謝霜辰。
自三裡屯東去就進入了使館區,無論外麵的世界多麼熱鬨,這裡永遠是與世隔絕的。幽靜的街道兩旁坐落著各國大使館,被樹影遮擋著。
在這裡,秋天是金色的。
“這裡還有這麼多銀杏樹啊。”葉菱歎道,看著眼金燦燦的世界,風一吹仿佛下過一場絢爛的雨。
“您來北京上學這麼多年不知道麼?”謝霜辰倒是有點意外。
“還真不知道。”葉菱說,“沒什麼時間來這種地方。”
“那您可真是一心隻讀聖賢書了。”謝霜辰說,“這裡有很多外國館子,可惜咱倆吃了飯出來的,要不然我還能帶您去吃德國大肘子。”
“啊?”
“就前麵有一個德國館子啊,吃大香腸的。”謝霜辰開玩笑說,“隻不過我習慣叫大肘子了。”
“土。”葉菱說。
謝霜辰一秒切換天津口音:“您咋回事兒?”
“天津話又不土!”葉菱說,“有本事你說保定話!”
“我靠這個太難了。”謝霜辰說,“我學保定話學不好總有唐山味兒。”他還在努力回憶自己從保定火車站出來的時候不絕於耳的“打車麼”的音調,忽然說,“我乾嘛要說保定話?”
“我怎麼知道。”葉菱說,“是你自己突然一驚一乍的。”
“哎呀不說了!”謝霜辰推著葉菱走進一旁的咖啡館,“喝點東西去,晚上再帶您吃飯。”
工作日沒什麼人,謝霜辰找了一張靠落地窗的桌子坐下。他是很隨意的,坐下就癱著,葉菱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你不覺得來這種地方很奇怪麼?”
“哪裡奇怪?”謝霜辰反問。
“我覺得隻有姑娘喜歡來這裡。”葉菱補充,“還有談工作的,兩個男人的話……”
謝霜辰笑道:“我是來帶您體驗生活的啊。您看,您自己也知道姑娘喜歡來這種地方,那萬一您以後的女朋友不就知道去哪兒了麼?”
葉菱想反駁幾句,謝霜辰點的東西送來了。
“我記得您不是很喜歡吃甜食,那就吃點水果。”謝霜辰說,“也不喝咖啡對不對?”
“嗯。”葉菱點頭,“你怎麼知道?”
謝霜辰說:“您喝豆漿不放糖你自己沒意識麼?而且您點外賣一直都是屏蔽江浙滬菜係的啊。”
“有麼?”葉菱自己是真的沒注意過,他也沒想到謝霜辰竟然連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都觀察到了。他不禁好奇,在謝霜辰的視角裡,自己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
大概會很無趣,學曆固然不低,但是也沒有頂配到令人炫目。他的學曆在普通的社會生活中起不到一丁點作用,連修電路可能都沒有專門的電工師傅來的快,真修鍋爐……他也未必會。
他除了相聲之外沒有彆的愛好,不喜歡出去混也不喜歡玩遊戲,性格也不夠外向。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無聊的人,何況謝霜辰這麼一個閒不住的主兒呢?
在謝霜辰向他提問關於私人情感問題之前,葉菱甚至沒有在自己的大腦區域中為這個信息建立一個檔案。似乎在他過去的二十幾年人生中,他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學習和唯一的愛好上,這些東西就是他的精神寄托,他也不需要什麼彆的來填補空虛。
謝霜辰的手機一直扣著放在一邊兒,也不管有沒有人找他,全都不理會。他是個非常能聊天的人,抓著葉菱聊天氣都能聊上好久,葉菱隻能被迫說話。謝霜辰聊累了,就伸個懶腰往桌子上一趴,陽光透過玻璃輕輕散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層淡淡道金色邊緣。
他像是大型貓科動物,平日裡總愛追趕漂亮的蝴蝶,可是安靜曬太陽的時候,又有一點慵懶的可愛,能讓人忘記他厲害的一麵。
才二十二歲啊,換成普通人可能剛剛大學畢業,從一個象牙塔裡走出來懵懂的麵對這個世界。而謝霜辰早早就經曆了生離死彆,經曆了兄弟鬩牆,他義無反顧地走了出來,隻能一個人麵對接下來的路,一個人抗所有的壓力。
但是謝霜辰什麼都沒說過,他永遠是嘻嘻哈哈的樣子,他生來就隻會把快樂帶給彆人。
“嗯?”謝霜辰抬起眼睛,見葉菱的手掌貼著自己的頭發。他問,“怎麼了?”
“有東西。”葉菱扯謊說,“現在好了。”
謝霜辰說:“我決定晚上還是吃德國大肘子。”
“……”葉菱說,“你真是想起什麼來是什麼。”
天黑的時候,兩個人才來到飯館,這裡人一直不多,外麵的桌子是空的,其中一張位置最好的桌子上麵豎了一個便簽。
上麵用德語寫著“stammtisch”。
“您嫌外麵冷麼?”謝霜辰說,“要是不喜歡外麵我們可以去裡麵。”
葉菱看著那張便簽問:“你留位置了?”
“您認識啊?”謝霜辰反問。
“我學習成績挺好的。”葉菱說,“也學過幾門外語,簡單單詞還是認識的。”
謝霜辰抓了抓頭發,笑道:“我就是喜歡吃肉,這裡離家又近。店裡麵太黑了,我喜歡坐外麵,就留了外麵的桌子。”
“那就坐外麵。”葉菱自己坐下,“今天晚上的空氣好。”
後麵點什麼吃什麼都是謝霜辰張羅,菜上來的時候兩個人正在聊傳統相聲。葉菱隻有提到這個的時候話才多一些,謝霜辰附和著,手中拿著刀叉在那裡切肉。
等葉菱說完了,謝霜辰也全切完了,根本不需要葉菱動手再做什麼。
“吃。”謝霜辰還給葉菱分好了。
“你不用這樣。”葉菱說,“我又不是沒手沒腳。”
“可我覺得人都是需要被照顧的。”謝霜辰看向葉菱,忽然用一種很正式的口氣說,“您願意讓我照顧您嘛?”
葉菱的手停在半空中,呆呆地看向謝霜辰。
“葉老師,您臉紅了。”謝霜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