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市在深冬霧靄蒙蒙的光亮中蘇醒過來,清冷的街道和火車站匆忙的人群預示著春節的腳步一天一天的臨近。多少人把春節當做自己與這個城市的告彆,與一段生活的告彆。
謝霜辰在被窩裡蜷縮了好久才終於伸展了懶腰,被子被踹開,陽光灑在了他的身上。酒精揮發帶來的副作用是頭暈眼花,即便他昨兒晚上沒喝多,但多少也是有些影響的。
他眼沒睜開,伸著胳膊在床上摸索了幾下,嘴裡嘟囔:“葉老師……”
沒人搭理他。
他不信邪,還是朝著那半邊的床摸,身體都快橫過來了,什麼都沒摸著。
謝霜辰睜開眼抬起頭,被陽光曬得暖洋洋地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他愣了兩三秒,緊接著一個鯉魚打挺爬了起來,光著腳跑到客廳裡。
“葉老師?”他叫道,“葉菱?!人呢?”
攏共就這麼幾間屋子,謝霜辰把廁所都翻了一遍,彆說葉菱的人影兒了,連根毛都沒有。牆上的表顯示此時是中午十二點半,謝霜辰抓起手機就給葉菱打電話。
結果無人接聽,發信息也沒人回。
謝霜辰一下就慌了,對於未知的恐懼席卷了他的神經。他從小到大最是戲文看得多,這種什麼始亂終棄薄情寡義的故事簡直可以倒背五百篇。難道葉菱看上去文文靜靜地,實際上如此老陰逼,睡完就跑路?
這是什麼劇情啊?
不過這事兒也不能怪謝霜辰想東想西,本來一夜溫存之後醒過來,一般人都會想睜眼就看見對方再親親抱抱的……不說大中午起床跑出去能乾嘛,折騰了一宿還有力氣跑出門也真的是身子骨可以了。
就在謝霜辰深入腦補自己的悲情故事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一下,葉菱回他消息了。
“怎麼了?”葉菱問。
“你跑哪兒去了?”謝霜辰加了一連串的問號,還發了一個貓呲牙尖叫的表情。
“回家。”葉菱言簡意賅。
“回家?”謝霜辰瘋了,瘋狂打字,“你回哪個家?”
“天津。”還是言簡意賅。
“天津?你不是跟你爸媽打架跑出來的麼?你怎麼回去啊?”謝霜辰寫了一大串文字,敲完之後發現離題萬裡,立刻拽了回來,“你一大早就跑了,幾個意思?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你想乾什麼?”
導航欄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字樣,謝霜辰一直盯著,葉菱輸入了好幾分鐘,謝霜辰感覺自己的耐心都快磨沒了,才看見對方發過來幾個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謝霜辰“噌”一下就站了起來,一個電話給葉菱打過去。
“你乾嘛……”葉菱接了電話,聲音很小,幾乎快要被嘈雜的環境音所蓋過去。聽他這蔫兒不拉幾的調調,謝霜辰再大的脾氣也撒不出來了,隻能壓著聲音說:“什麼叫你不知道?”
“字麵意思。”葉菱猶豫地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喝多了腦子一熱就……哎,你彆太在意。”
“什麼叫我彆太在意?”謝霜辰覺得在電話裡跟葉菱說話都費勁,“你家在天津哪兒?我現在買票過去找你。”
“你彆過來了,費勁乾嘛?”葉菱拒絕,“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跟北京好好過年,有什麼事兒年後再說。”
“喂!”謝霜辰大叫,葉菱乾脆把電話掛了。
謝霜辰氣到原地爆炸,這一天一夜的心情起伏如同滔天巨浪。為什麼彆人都是一睡解千愁,從此過上了夫唱婦隨的幸福生活,到他這兒反而才剛剛開啟副本進度?
而且怎麼好像似乎普通模式的副本一下子變成了英雄模式?
謝霜辰是個不依不饒的主兒,他當時一瞬間真的想穿衣服去北京南站本著天津去,可轉頭一想,天津那麼大,他上哪兒找葉菱去?滿世界喊大喇叭?這不現實。
他隻能再給葉菱打電話,結果葉菱直接關機。
謝霜辰很頹敗地坐在沙發上,他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和理智,仔細梳理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裡發生了什麼。
白天大家在對封包袱演出做最後的準備,晚上正式演出,半夜吃宵夜,大家都喝了酒,散夥之後他帶著葉菱回家。
回家之後,一切正常。
然後就……睡了。
後麵的事情光是回憶就叫謝霜辰回味個三五天的,這是一種非常奇特又刺激的體驗,好像心中一直欠缺的某處要被填補完整了似的。葉菱有他所見過最動人的情態,眼角掛著淚,像是被欺負狠了又無處躲避,那模樣撩人極了,引得他不由得想要做的更過分一些。
他與葉菱頭頸相交相擁而眠,做了一場好夢,想要滿心歡喜的迎接天明。
結果人家跟他說自己喝多了彆太在意。
涼水也沒這麼潑的?
謝霜辰一腔鬱悶無處抒發,滿屋子溜達了半天,乾脆給姚笙打了個電話,確定姚笙在家裡,自己開車過去串門兒了。
“你是不是閒得蛋疼?”姚笙把謝霜辰迎進家門,見謝霜辰黑著一張臉就知道沒好事兒。不過他嘴也是欠,非得來這麼一句才過癮,“跑我們家來乾嘛?”
“我……”謝霜辰剛一張嘴,瞧見了旁邊兒叼著酸奶瞪著大眼睛一臉好奇看過來的鳳飛霏,他就止住了,對鳳飛霏說:“你,邊兒去。”
鳳飛霏吃驚地咽下去一口酸奶:“你哪位?你是在對我說話麼?”
“行啊你,住了沒兩天拿這兒當自己的窩了?”謝霜辰心情低落都不影響鬥嘴,“我在這兒撒尿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當胚胎!”
這句話連姚笙都有點聽不下去了,扶額說:“淨化舞台!”
謝霜辰問:“你們家是舞台麼?”
姚笙說:“有我在的地方就是舞台,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謝霜辰和鳳飛霏異口同聲說:“我靠你這個戲精!”
姚笙撩了一下鳳飛霏的頭:“你這個兔崽子!吃裡扒外!”
鳳飛霏抱著頭跑到了一邊兒:“你們倆說什麼國家機密啊還不讓我聽!”
“不太適合未成年聽。”謝霜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