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評社的票都是提前一兩天才開,姚笙這拍腦袋想出來的計劃倒也是不耽誤人家的生意。在把滿場包括加座兒的錢談攏之後,謝霜辰就跟社裡的人都說了一下,大家定於周二周三放假兩天,叫姚笙過來裝他的LED。
正好謝霜辰跑完學校的場子之後還能歇兩天,過來當監工。
首站的中央財經大學,是傳說中大窪村的開荒學校,在當初那裡還是一片荒地的時候人家就光榮的開學了,如今……還是一片荒地。
“飛霏怎麼不跟著來啊?”葉菱坐在副駕扭頭問後麵的史湘澄。
史湘澄正在低頭看給謝霜辰準備的內容,隨意說:“他說太遠了不想動。”
“哎呀,那可真是錯過了看小姐姐的機會。”謝霜辰揶揄。
“他還看小姐姐呢啊?”史湘澄說,“他們家裡天天守著姚笙那個‘大姐姐’我看他都懶得看。”
謝霜辰說:“那個姐姐太凶了,我都不敢看。”
葉菱笑著問:“你說說你看他乾嘛?”
“哎喲!前麵怎麼這麼堵啊!”謝霜辰適時地叫喚,“這沒到堵車的時候呢?”
史湘澄說:“我們現在是出城方向,我讓你早點走你偏要磨磨唧唧的,現在好了?趕上晚高峰了?遲到了我看怎麼辦!”
“我沒事兒又不出城!怎麼可能知道這個路況!”謝霜辰狡辯。
“彆煩了。”葉菱開著導航看了看,“前麵似乎是出事故了,咱們能堵一個小時下去就不錯。”
史湘澄說:“活動是七點開始,要堵一個小時,估計是真沒戲了。嗨呀,謝霜辰遲到耍大牌!”
“不,我絕對不會遲到!”謝霜辰見縫插針開始挪動他的車,吭哧吭哧地挪到了路邊,把車找地方一停,說,“前麵就是地鐵站,走走走,坐地鐵去!”
“啊?”史湘澄說,“你車就扔這兒了?”
“沒事兒,不會貼條兒的。”謝霜辰鬆開安全帶,“趕緊著,做人誠信第一好不好?”
葉菱是沒什麼意見的,史湘澄下車,說道:“行行行,您老人家不嫌棄地鐵擠得跟個沙丁魚罐頭似的就行,反正我們窮苦人家小門小戶的倒是沒什麼。”
“您真當我是個角兒啊?”謝霜辰說。
確實是,他們隻是活躍在網絡上,活躍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裡。但是這個世界很大,現實生活中絕大部分人知道楊霜林都未必知道謝霜辰,因為楊霜林長時間活躍在各種電視節目和綜藝影視劇中,他的名氣可以用“家喻戶曉”來形容。
事實上謝霜辰往上的所有師哥都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他們陪著一代人走過無數個春節聯歡晚會,這就足夠了。
可謝霜辰不同,他是一個新媒體新時代的產物,他注定隻能先從年輕人的陣地裡打開缺口。
這個傳播的力量很大,像是汪洋大海。但有時又很渺小,仿佛將熄的火苗。
所以謝霜辰從來不拿自己當個“玩意兒”看,他有觀眾也有粉絲,大家每天都在微博私信裡跟他說好多好多的話,在喜歡他的人眼中,也許他處在一個很崇高的位置。可他自己看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就是會上下班坐地鐵,周末逛超市,在家看無聊的電視節目,為了三毛五毛跟賣菜的大媽扯上兩句。
是人就離不開吃飯睡覺拉屎放屁,再怎麼厲害,還能上天不成?
還不是得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地當一個地球人麼?
還不是為了不遲到乖乖地向北京交通妥協坐地鐵麼?
低碳環保出行,綠色你我他。
“哎,為什麼沒有帶個口罩出來呢?”謝霜辰擠在十三號線裡,悄默聲地開始嘀咕,“人也太多了?”
史湘澄說:“你放心,沒人認識你。”
“我隻是想把葉老師給包起來。”謝霜辰眼神往一邊瞟了一下,“就那頭那個姑娘,我監視她半天了,她一直在盯著葉老師看。我真是納悶兒了,當我不存在還是提不動刀了?”
“你閉嘴!”葉菱也真的是服了謝霜辰,“明明是你比較炸眼?”
“我跟你說你可彆往葉老師身上靠啊。”史湘澄警告謝霜辰,“小心被人拍下來下一秒就出現在什麼同誌交友板塊。”
“你說的非常有道理。”葉菱認同史湘澄的話,並對謝霜辰說,“你這個基佬離我遠點。”
謝霜辰滿腦袋問號地看著葉菱。
在不知道倒了多少趟地鐵之後,三個人終於從城鐵站裡出來,一眼就望見了學校。
“好蕭索啊。”謝霜辰感慨。
“……是挺荒的。”史湘澄說。
“我覺得我們要遲到了。”葉菱說。
三個人在野地裡狂奔。
晚上七點整,總算是沒有耽誤時間,就是謝霜辰和葉菱站在台上的時候看上去不太好,仿佛剛從死亡的邊緣跑回來一樣。
主持的姑娘做了簡單的開場之後,在眾多同學熱情地歡迎之下,謝霜辰和葉菱開始了今天的表演。
謝霜辰說想使個文哏節目,倆人便來了一段《批三國》,但為了應景,開頭墊話的部分裡,二人聊的是關於中財的事兒,以學生們學的課本入手。謝霜辰都不知道自己說的那些專有名詞是什麼意思,不過有葉菱在,專業問題上絕對不會出錯就是了。
一段講完,謝霜辰把他今天帶來的演講主題說了說,一切都是那麼行雲流水,那麼完美。
大階梯教室裡本來坐得就很滿,陸陸續續還有好多人來,大家席地而坐,專心地聽謝霜辰侃大山。說是一場演講,更像是輕鬆的沙龍。
“我來之前他們都跟我說中財美女特彆多。”謝霜辰朝著人群看了看,“確實很多,但是男生也不也挺多的麼?啊?哦,不是中財的啊,你們都是哪兒的啊?隔壁北航的啊?上次我不是去過你們學校麼怎麼還來啊?拿的女朋友的學生證啊?不是,你有女朋友麼?”他本來就結束了他的主題,還有一些時間是留給學生們問問題的,閒聊幾句之後,他開始點人。
要不怎麼說術業有專攻呢?還真有學生站起來問他當今相聲行業是否有成為一個產業的前景,是否有足夠的經濟發展動力,並由此展開討論到了中國整個文化經濟的發展趨勢。
謝霜辰都給聽愣了。
還是葉菱接過了麥克風,非常從容的回答了這個學生的問題,並且還把脫口秀這種舶來品和如今的網絡段子的運用結合了進去,非常宏觀的全局的把握了一下大動脈。
順便還運用了一下他剛剛從史湘澄那裡學來的粉絲經濟的知識。
要讓謝霜辰說,他也能嘚嘚地說出點來,但是他不懂那些非常專業的術語,和葉菱這種持證裝逼型選手沒法兒比。
“那位男同學。”謝霜辰說,“就是你,彆看了!我看你舉手半天了,你想問什麼?”
話筒遞到了那個男同學的麵前,他站起來,用極其不標準地普通話說:“謝老師您好,我是來自文化與傳媒學院的學生。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就是,我雖然是廣東人,但是我很喜歡相聲,也了解過一些,我的普通話不標準,所以我想從理論知識開始。我學的是文化產業相關,現在大三,下個學期我就大四了,我構思的畢業論文就跟相聲有關,但是我查文獻資料真的很困難,很多東西都找不到。我去您的劇場裡聽過很多次,一些不理解的東西您會在跟觀眾聊天的時候說,但是聊天的內容無法作為一個參考依據。我就想知道,為什麼關於相聲的資料就那麼難查呢?您有沒有考慮過專門的為喜歡相聲的人去做一些簡單易讀的科普性資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