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學堂放假不用上課的日子。
妙妙照舊是早早起床, 與爹爹一塊兒晨練完,再和家裡人一塊兒用了早膳。
什麼都做完了,她便牽上大黃, 與家裡人打一聲招呼,準備出門去了。
原定野把她攔住:“進宮不能帶狗。”
“今天我就不進宮去看太子哥哥啦。”妙妙拍拍自己背的小挎包, 是夏春姐姐給她做的,上麵繡了妙妙最喜歡的小金魚。挎包鼓鼓囊囊,妙妙在裡麵裝滿了好吃的點心。“我要去找阮雲珩玩。”
原定野知道她最近又有了一個新朋友,上一回阮家兄弟在夜裡還鬨到了家裡來, 自那之後,妙妙就整天想著照顧新朋友了。借了銀子, 送他點心,連午膳都要人多準備一份。
但他還是道:“你不是太子殿下約好了嗎?”
“我和太子哥哥說過啦。”自然是在夢中說的。妙妙說:“等下回學堂放假的時候,我再進宮去看太子哥哥。”
既然不算失約, 原定野就由她去了。
阮雲珩一家還住在信陽侯府, 馬車把妙妙送到了門口,看到是將軍府來的人,門房也不敢怠慢, 連忙去通報, 很快, 阮雲珩急匆匆地跑出來接人。
信陽侯府曾經顯赫過, 如今也還有爵位在身,門麵看著依舊是富麗堂皇。妙妙牽著狗跟在阮雲珩的後麵, 跟著他左繞右繞,經過了亭台樓閣,越往裡走,人跡就越少, 最後他們進了一處偏僻的小院裡。到了這兒,便是連一個下人都找不到了。
“平時我都是從後門出的,你走正門,反而還繞了遠路。”阮雲珩熟練地推開院門,朝裡麵喊了一聲:“娘,我回來了。”
妙妙好奇地跟了進去。
這處小院子雖然偏僻,與偌大一個信陽侯府相比,更顯得破舊狹小,但是被住在這兒的人收拾的十分整潔,院子裡的東西也歸置的整整齊齊,妙妙往裡麵走,還聞到了濃濃的苦藥味。
隻見阮雲珩先去了旁邊的小廚房裡,出來時,手中端著一碗滾燙的苦藥,妙妙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先進小廚房,後進了廂房。廂房裡窗戶都開了,天光照進屋子裡,裡麵也整潔明亮,空中有飄著淡的苦藥味。
“娘,喝藥。”阮雲珩把藥碗遞給阮母,妙妙就站在一旁,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大黃乖順地蹲坐在她的腳邊。
阮母身形瘦弱,她病了許久,麵色蠟黃,周身氣質卻十分柔和,見妙妙好奇地盯著自己看,便和藹地朝著她笑了笑。
她一笑,妙妙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娘,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原妙瓊。”阮雲珩介紹道:“銀子就是她借給我的。”
妙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輕輕說:“你好……”
“珩兒和我提過很多回,你幫了我們很多忙。”阮母慈祥地朝她伸出手:“孩子,你過來。”
妙妙緊張地靠近了她。
阮母的手很瘦,幾乎是皮包著骨頭,是病了很久的人的手,妙妙摸上去時,動作小心翼翼,但出乎意料的,阮母的手乾燥溫暖,撫摸過她頭頂臉頰的動作也十分溫柔,帶著善意的關懷,就像是娘親一樣。妙妙忍不住主動靠過去,眷戀地用自己嫩嫩的臉頰蹭了蹭她的手心。
阮母的指腹有著薄薄的繭子,年輕時十指不沾陽春水,後來久病在床,也乾不動粗活。妙妙蹭過,又有些失望地退了開來。
她的娘親的手不是這樣的,她每天每天乾活,有著厚厚的繭子,她的手很大,可以把妙妙的小手握在裡麵。到了最後那段時間,便是妙妙兩隻小手包著她的手,一遍一遍撫摸她掌心的厚繭。
隻是兩個人都生病了,躺在床上,蒼白的好像丟失了半條魂魄。妙妙趴在床邊,圓圓的眼睛濕漉漉的,乖巧地看著她。
阮母溫和地笑著說:“難得他有朋友過來,家裡簡陋,也沒有什麼可以招待你的。”她拉開床頭小櫃,從裡麵拿出半包麥芽糖,平日裡為了壓苦藥而放著的。知道妙妙出身尊貴,阮母拿出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又是唯一能拿出來的了。
妙妙也不介意,甜甜的麥芽糖在口中含化,甜津津的味道盈滿口腔,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她美滋滋地抿起唇角,圓圓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甜蜜可人。
阮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