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襄敏的動作行雲流水,簡直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的熟練自在。
上次言雙鳳賭氣喂藥,感覺像是喂給冰人或者木頭人,那會兒他並沒什麼反應,許是給驚住了。
但這次不同,兩個人的角色像是瞬間對調,他更像是活過來一樣,唇軟的不可思議,溫柔地親近,熱切地撩撥,小心地共舞,蠻橫的欺壓,是邀約,也是侵占。
言雙鳳本能地伸手去推,新奇的感覺卻令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人也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一切都隻憑本能而已。
而此刻的本能,是被喚醒的隱秘歡悅。
這種感覺突如其來,而又甚是強大,以至於在趙襄敏放開她之後,言雙鳳還怔怔地沒反應過來。
眼前的少年,雙目如星地望著她微笑:“看樣子,娘子也是樂在其中。”
言雙鳳總算醒了神,雙頰滾燙,她急忙起身後退,狼狽窘迫地用手捂著唇:“你……你在瞎說什麼!”
趙襄敏道:“我說的不對麼?”
“不對,你在胡說八道,”言雙鳳否認,並且從一團亂中撈到些許頭緒:“你這無恥的小子,你竟敢輕薄人!”
趙襄敏揚眉:“是你先來輕薄我的。”
言雙鳳已經緩了過來,重整氣勢,凶巴巴地瞪著他逼問:“我那是喂藥,是為救你的命!你這是乾什麼?”
問了這句,她想起趙襄敏說“食髓知味”,此刻總算明白,當初自己是為逞口舌之利,故意說他喜歡自己嘴對嘴給他喂藥,哪想到竟然有今日。
“我勸你不要癡心妄想,”言雙鳳的腦瓜兒也迅速地清醒,她慢慢地往旁邊挪開兩步:“我救了你的命,你不想著怎麼好好報答,總想這有的沒的!如今你的傷好了,人也活蹦亂跳的,也該離開山莊了,彆在這兒瓜田李下的,叫人看著不像話。”
趙襄敏道:“知恩圖報,這道理我難道不懂?我也曾說過要用最寶貴之物來相謝的。”
言雙鳳心裡一喜:“你還記得就好,我怕你忘了呢。既然這樣,那你就把……”
剛要說把你的馬兒留下,趙襄敏道:“古語有之,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所以我想……”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言雙鳳好不容易才把那個“以身相許”消化明白,她越發震驚:“你說什麼?”
就像是無意中踩中了獵人設置的鐵夾子似的,她差點跳起來。
趙襄敏看著她錯愕之態:“娘子如此,是太過高興的緣故?”
言雙鳳的唇哆嗦了兩下,才總算找到了嗓子:“高興你個大頭鬼,你怎麼總想這些美事兒,你又不是個黃花閨女,我又不是什麼救美的英雄,用得著你以身相許?我看你……腿腳好了,腦袋是不是還沒好利索?”
趙襄敏側目:“怎麼,我配娘子,是委屈了你?”
“好好,我不委屈,我畢竟是下堂了的人,”言雙鳳努了努嘴:“委屈了你好麼?”
他則輕描淡寫地:“我自願的,何來委屈。”
言雙鳳啞口無言,過了片刻才道:“吉祥,你是當真,不是說笑的嗎?”
趙襄敏道:“你方才說,我不是女子,你也非男子,所以用不著以身相許那套,但在我看來,這也沒什麼不同,誰說男子就不可以以身相許了?而且我看娘子你雖是女兒身,卻也很有男子氣概……”
言雙鳳哭笑不得:“你少拍馬屁,姑奶奶我是堂堂正正的女子,才不想有什麼男子氣概。至於你……”
她把趙襄敏從頭到腳看了眼:“也不用這麼想不開,瞧瞧你的模樣身量,談吐氣質,我看也定不是普通人家兒的,趕明你想起你的出身,興許還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家子的呢……未必就把我放在眼裡。何必想不開的在這裡癡人說夢話。聽我一句,你還是趕緊離開山莊,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各不相擾,豈不好?”
趙襄敏聽她說的頭頭是道,眼神幽暗了些:“你,不喜歡我?”
言雙鳳被問的愣住,然後一擺手:“什麼喜歡不喜歡,我喜歡的東西多著呢,也不是樣樣兒都得是我的。我也要不起。”
“誰說你要不起,”趙襄敏沉聲道:“你要的起,比世人都要的起。”
言雙鳳已經拐到門口了,聞言重又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