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我前夫是四品 八月薇妮 14016 字 8個月前

這日午後,日影昏黃,老富貴跟李順總算回了山莊。

兩人想要先跟言雙鳳說明此行的詳細,卻給小虎子攔住道:“爺爺,周大娘說讓您回來後先去後院找她。”

老富貴不解:“找她乾什麼?這老婆子是糊塗了!”

正說著,就見周婆子從裡頭小步跑了出來,聽見這句便道:“你才老糊塗了呢!我說的話自然有道理。”上前來拉住老富貴,又跟李順道:“先帶著虎子回去歇會兒,晚上再說彆的。”

李順知道她必有緣故,就先答應了聲,卻又忙道:“大娘,還有一件事,我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兩個人……在後麵呢,您找小翠來照應一下。回頭看看姑奶奶怎麼安置。”

才說完,就看到有兩個熟人一前一後地出現在眼前,周婆子一驚:“這不是孟將軍麼?還有王姑娘,你們怎麼撞到一塊兒去了?王姑娘您沒回萬馬山莊?”

眼前的確實是孟同甫跟王嬌,可是兩個人的情形有點狼狽,孟同甫單翹著腳,一瘸一拐的,身上沾著些雪泥,王大小姐原本顏色嬌嫩的緞子衣裙上也破損了幾處,把周婆子嚇得不輕,幾乎以為出了什麼事。

王嬌聽她發問,先哼道:“我爹罵我,我不回去了,反正他也不是真心疼我。”

周婆子驚道:“這是什麼話呢?今兒是年三十,哪裡有姑娘家不在屋裡的?你不回去,難不成要在我們這兒過年?”

王嬌把臉一扭:“那也不是不行的!”

旁邊孟同甫悻悻地說道:“周大娘,您先來扶我一把,給我找個安置的地方,我卻不想在這兒過年,可是看這個光景,也是差不多了!”

周婆子忙過來扶住,看他臉上還帶著傷,忙問:“您又是怎麼了?”

孟同甫滿臉惱色:“彆提了,還不是因為這位大小姐?”

原來先前王嬌一氣之下跑出了虎嘯山莊,騎上馬就往回走,起初她沒多想,隻是順著來路狂奔而起,過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給當眾罵的狗血淋頭,真是什麼臉都丟儘了,現在還得乖乖回去?

她這麼神思恍惚的時候,那邊張守備跟朱先生帶著人馬迎麵而來,張大人認出是她,卻因要事在身,也不想理會個不相乾的小丫頭。

王嬌更是不願意搭理彆人,兩方竟是擦肩而過了。

這王嬌正是氣頭上,馬兒越跑越快,沒想到在樹林拐角的地方,迎麵又來一匹馬,同樣跑的也很快。

兩下裡躲閃不及,差點撞在一起,電光火石間,王嬌忙提韁繩,她的馬兒長嘶了聲,勉強扭頸人立而起,這麼一來,王嬌頓時被從馬背上掀翻下來,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往坡道滾了下去。

對麵那人正是孟同甫,他心裡因記掛著言雙鳳,年三十本就打算來探一頭的,可才出城就見張守備又帶人往虎嘯山莊去,他隻恐這一次山莊在劫難逃,便在後頭緊趕慢趕,誰知竟跟王嬌撞了。

孟同甫見王大小姐被撞破山坡,一時情急,趕忙也從馬背上躍落下來,也不顧自己腿傷未愈,便追著王嬌向下。

兩個人翻翻滾滾,半個時辰左右便滑到了坡底,幸虧此處的坡道並不陡峭,也有若乾的林樹草木遮蔽阻擋,兩個人才並沒有大礙。

隻是一個本就有傷,一個又是個沒經事的少女,這麼一道滾跌下來,王姑娘被撞得暈厥過去,孟同甫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舊傷重發,疼得流汗不止,半天動彈不得。

孟同甫本來還想拉扯著王嬌上去,誰知姑娘暈了,他的情形又很艱窘,隻能寄希望於上麵有人經過。

如此苦捱了半個時辰,果然聽到馬蹄聲響,孟同甫大喜,揚聲大叫,誰知那些人呼嘯而過,完全沒有察覺此處情形。

原來他們在山坡下,又是下風口,十幾匹馬狂奔而過,如同奔雷,早把孟同甫的聲音蓋下去了。

這一批人,卻是戴涉帶著人,同王莊主,老富貴等去往萬馬山莊的。

孟同甫心驚膽戰,眼見天色不早,若是無人察覺,他們又爬不上去,兩人怕要交代在這裡。

他見王嬌的臉給凍的顏色都變了,隻能掙紮著過去,把王姑娘攬入懷中,又給她搓手揉臉,免得真的凍出個好歹來。

這北地的冬日,人在冰天雪地裡不動,就算不凍死,也常常有把手指、耳朵之類生生給凍下來的。

孟同甫一番動作,王嬌總算是幽幽地醒來了,驀地看到麵前一個男人把自己緊緊地抱著,王嬌尖叫了聲,以為遇到了歹人,當下連掙紮帶反抗,把孟同甫打的苦不堪言,幸虧王嬌才醒,手腳不太靈便,還不至於太過於吃虧。

兩人廝打的時候,又有馬蹄聲響,這次卻是張守備帶人返回北鎮,孟同甫好不容易製服了王嬌,大聲叫人的時候,張守備一行早就過去了。

孟同甫氣的大罵:“你打吧,這眼見天黑了,誰家大年三十往外頭跑,隻怕再沒救兵,咱們兩個在這雪地裡過一夜,就算不給虎豹吃了,明兒早上也凍的硬邦邦的了。”

王嬌驚魂未定,此刻逐漸反應過來:“誰跟你在這兒凍的硬邦邦的,若不是你,好好地姑奶奶能翻下來?我能下來自然能上去!倒是你這瘸子難辦!”

孟同甫也罵道:“若不是你這不長眼的毛丫頭,老子我早去了虎嘯山莊吃香喝辣了!還在這兒跟你喝西北風?”

王嬌本來口不饒人,突然聽他提到虎嘯山莊,便一怔:“你說什麼?你是虎嘯山莊的人?我怎麼沒見過你?”

孟同甫道:“我是不是,跟你有什麼相乾?我還沒見過你呢!”

王嬌怒道:“我好好跟你說話,你抬什麼杠?惹怒了姑奶奶,我自己走了,看是誰死在這!”

孟同甫嗤之以鼻:“憑你?方才若不是老子給你搓手搓腳的,你的鼻子尖都凍下來了,本來老子不管你,也早走了,沒想到救回來個白眼狼!”

王嬌留意的不是他救沒救自己,而是那句“搓手搓腳”,她尖叫了聲:“你說什麼?你碰過我了?”

孟同甫一怔,嗤之以鼻道:“你可行了,少在那兒自作多情想好事兒,老子才看不上你這種青眉綠眼的小丫頭!”

王嬌瞪大了雙眼,比受了侮辱更令她生氣的是,這個醜男人竟然還沒看上自己……她一時忘了自己方才所在意的,站起來大罵:“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挑揀我?”

孟同甫嘴一撇,慢悠悠地:“我不是東西,可也真看不上你這種的,嘖嘖,渾身沒有四兩肉,方才抱著的時候,那一把骨頭把老子都硌疼了。”

這句話,簡直是雙重侮辱,被抱過是一重,被抱過而被嫌棄又是一重。

王嬌沒法忍,尖叫著衝過來,拳打腳踢,像是要跟孟將軍同歸於儘。

孟同甫畢竟是個武將,見這小丫頭給自己氣瘋了,趕忙將她製住:“還不停手,我不跟你動真格,你可彆惹……”

王嬌氣紅了眼,一低頭,竟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孟同甫大叫:“臭丫頭,你瘋了?”

正在兩人激烈毆鬥之時,坡道上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底下是誰?聽著……莫非是孟將軍嗎?”

孟同甫正在猶豫要不要給王嬌一個肘擊,聽到這句喜出望外,趕忙揚聲道:“是我!上麵的是虎嘯山莊的?是老富貴?”

這果然是老富貴跟李順返回,老富貴畢竟是個老有經驗的,之前經過此處的時候,就看到地上有些痕跡不對勁,隻是當時因為要趕路辦正事,所以並沒有理會。

回來的路上,卻見到有一匹馬在此處徘徊,他便叫人停下,略一聽,果然聽見底下兩人吵鬨。

於是,這才把王嬌跟孟將軍一起拉了上來。

老富貴把經過告訴了周婆子,道:“本來要讓那王姑娘回萬馬山莊的,誰知她不肯,隻好先帶來了。得告訴姑奶奶一聲,對了……你怎麼不叫我去見姑奶奶?”

周婆子笑道:“橫豎晚上就見著了,姑奶奶這會兒……大概是先前給鬨的,累的正歇著呢,還是先彆去打擾她。”

老富貴卻很了解老婆子,便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周婆子倒也不想瞞他,便上前來嘀咕了兩句。

老富貴一驚,想說話,又忍住了。

周婆子怕他不受用,便道:“這是遲早晚的,要是真的定下來,開了春,看看也好辦事。”

“你知道什麼。”老富貴低下頭,拿出煙袋。

“又怎麼了?”周婆子給他點了火,“總不會是去萬馬山莊辦的不順利吧?”

“那倒不是。”老富貴心事重重地,出著神,抽了一袋煙:“我去看看老爺子吧。”

先前,兩人從萬馬山莊辦妥回來,李順很為戴涉的豪氣乾練折服,盛讚戴涉畢竟是驍行堂的,果然出手不凡,他按捺不住心中喜悅,便道:“這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偏是在這年底,就發了這一宗大大的橫財。”

他甚是感慨,又大大地鬆了口氣:“這下子姑奶奶不用為開春後的花銷煩惱了,甚至這三五年的用度都不用愁了。連姨奶奶給的五百兩都用不著了!”

冷不防老富貴道:“是啊,那個是不用愁了,真正愁的地方你還想不到呢。”

李順忙問是什麼,老富貴思忖半晌才道:“你不覺著咱們莊子的‘吉祥’來曆很古怪嗎?”

“這……他是定遠軍裡的斥候,有什麼古怪?張守備都認了的。”

老富貴冷笑了聲:“張守備哪裡是認……你可留心過?先前王莊主在那裡大鬨,吉祥現身,在他進門的時候,那個戴掌櫃,對了還有阿蒼,都往後退了兩步。”他對趙襄敏格外留意,自然更看的真。

李順愣住:“這是什麼意思?”

老富貴道:“王莊主不是好的,可有一句說的對,哪家的馬販子會趕在年底出來走動,還是往咱們這落敗的地方來?”

“你覺著,戴掌櫃是為了吉祥來的?”李順一驚。

老富貴道:“不是覺著,一定是了。”

“難道……”李順皺眉問:“按你所說,吉祥莫不也是驍行堂的?”

老富貴笑了:“若隻是個商賈,那後來到莊子的張守備,朱先生,竟在他跟前也都不自覺地低著一頭,又怎麼說?”

李順當時在場,也覺著有些什麼違和,隻是沒敢細想,此刻給老富貴提醒,他不由屏息:“你……富貴爺爺,這到底……”

老富貴歎道:“不管到底怎麼樣,如今要脫手也難了,若當初姑奶奶聽我的,一早把吉祥打發了,就沒有現在這些事了,如今尾大不掉,且罷了。”

李順忐忑,想了半天:“我看吉祥不是壞的,今日這件事從頭到尾還都多虧了他。”

老富貴也道:“是啊,若說他是那種咱們都惹不得、連守備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高人’,他很該自重身份,可他偏命不顧地去找那萬馬山莊的五百匹馬,唉,我是真看不透這少年人了。”

若不是因為今兒是年三十,除夕夜,言雙鳳真想睡他個一天一夜。

她從沒這麼不自在過,就算是先前出嫁,洞房花燭,都沒今日這樣叫她難受。

又怕給人瞧見不妥,隻能咬牙強撐著。

先去老太爺那邊請了安,言老太爺一直為萬馬山莊的事惴惴不安,他是安分本分的人,越是年紀大了,越是謹小慎微,生恐得罪了人。

幸而多了個張守備來背書,又加上老富貴等的話開解,才勉強放開此事,隻又趁機教誨了言雙鳳一番,無非是讓她收斂些,彆太過分,以後行事要越發的留神。

言雙鳳全都答應,笑吟吟地安撫老太爺,又喜笑顏開地說些好聽的:“這家裡的事兒都交給我操心就是了,您老人家隻管穿新衣,戴暖帽,好好地保養身子過大年,比什麼都強。”

“哼……”言老太爺道:“今兒可不會再來什麼大人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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