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一大早就跑了過來見趙襄敏。
昨晚上陳王出事了,他的人隻隱約知道個大概,但到底如何,沒有人說清楚。
趙興良卻即刻想到了昨天出宮之時,趙襄敏特意把自己支開,又回來的那麼晚。
“敏哥,到底是怎麼回了?”晉王有些著急地,“我本來想去陳王府瞧瞧,可是……”
前廳,王府的宮侍正在傳送早膳,雨燕姑姑親自在旁邊督察,看眾人試菜。
趙襄敏負手站在窗邊,望著外間被雨水衝刷的分外明翠的花樹:“你不必打聽,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不懂,”趙興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敏哥,真的、真的跟你有關?可是……不應該啊,你沒道理跟陳王起齟齬,再說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趙襄敏看著他滿麵疑惑,終於說道:“我在宮內這段日子,有人假借大理寺之名,要對虎嘯山莊下手。”
“虎嘯山莊?”晉王一時沒反應過來,隻覺著這個稱呼有點耳熟,一想:“哦,就是鳳姐姐的那個莊子?”
趙襄敏道:“不錯,還有城郊客棧那次,也是他幕後指使。”
這一下子,晉王目瞪口呆:“什麼?不會吧,陳王向來是個不管事的,若說他、他對鳳姐姐下手倒也可以想通,但……那個區區的小莊子又害到他什麼了?”
趙襄敏的關注點卻很獨特:“想通?”
晉王忙閉口:“我、我就這麼一說。沒彆的意思。敏哥,你弄清楚了?千萬彆冤枉了好人。”
“怎麼我做事,叫你如此不放心?”趙襄敏笑了笑:“行了,鳳兒快出來了,你在這兒不方便,你且去吧。”
晉王呆了呆:“好,我立刻就走,不過……就算那真的是陳王所做,你不稟告皇上就對他下重手,我擔心……皇上恐怕會追究此事。”
趙襄敏道:“除非皇上想借此事再度為難我,除此之外,不會有事。”
晉王認真想了會兒,卻仍是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隻好訕訕地又答應著退了出去。
趙襄敏沒跟晉王把事情都交代,告訴他的這兩件,點到為止,恰到好處。
這樣的話,回頭皇帝問起來,晉王可以交差,但也僅此而已。
如果他還知道的更多更深,皇帝勢必會看出來。
那麼,皇帝就要擔心這兩位王爺走的太近,如此緊密,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趙興良前腳才走,言雙鳳帶了如意轉了出來。
一眼看到趙襄敏站在半敞的雕花窗邊,春光灑落,真是美人如玉,賞心悅目。
她不由嫣然而笑,這一笑,引得趙襄敏也流露笑意。
“我才看到晉王殿下匆匆走了,可是有事?”言雙鳳走到趙襄敏身前,還是淺淺地屈膝行了個禮。
小魏王抬手將她扶住:“沒什麼,隻是過來瞧瞧而已。”
言雙鳳抬頭打量:“你今兒真的沒要緊事?我還以為一睜眼你又不見了呢。”
趙襄敏拉著她往飯桌邊走去:“還是覺著陪你更重要些。”
言雙鳳笑道:“你這樣,也難怪晉王說我……什麼恃寵而驕的。”
“恃寵而驕?”趙襄敏叫她坐了,才在她身邊也隨之落座:“我不覺著這是個不中聽的詞兒,倒是極好。”
他願意寵,她生性就驕,也算是一種天作之合吧。
畢竟,趙襄敏更喜歡言雙鳳現在同自己相處之態,先前從客棧把她追到,她那樣躲避畏怯的模樣,橫是叫他大不自在。
飽吃了一頓早飯,雨燕姑姑送了一碗湯藥上來,言雙鳳問:“這是什麼?”
雨燕姑姑道:“是調養補身子的。”
言雙鳳看著那碗藥,瞅了趙襄敏一眼,見他沒吱聲,便接了過來。
一口氣皺著眉喝光了,又忙端著茶漱口,說道:“行了吧?下回放一點甜的,忒苦了。”
雨燕姑姑一笑:“良藥苦口。”
言雙鳳道:“我可沒病,喝什麼良藥歹藥的,哼。”
趙襄敏笑而不語,隻伸手給她撫背。
雨燕姑姑也沒再說什麼,正要下去,言雙鳳對趙襄敏道:“這些日子你在宮內不得出來,我卻也在這晉王府裡坐牢呢,是你讓晉王不許我外出的?”
趙襄敏道:“京城內龍蛇混雜,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
言雙鳳道:“雖然是好意,但據說京內各種謠言四起,你說萬一傳到了北鎮那裡,莊子上怕又要亂成一團了。”
趙襄敏一笑:“李順縝密,老富貴沉穩,一內一外,你擔心什麼?”他卻沒有把山莊差點被滅的事兒告訴言雙鳳,畢竟鞭長莫及,就算同她說已經化險為夷,她心裡也必得牽腸掛肚。
言雙鳳點點頭:“我前兒才又寫了一封信……既然你回來了,我是不是該趕緊回去,就算不是擔心他們,出來這麼多日子,也是想的。”
趙襄敏道:“恐怕還要稍等幾日。”
“為什麼?”
“恐怕皇上會讓咱們在京城成親。”
言雙鳳得了這句,總算不再說彆的,可也不想跟趙襄敏細說此事。
縱然現在跟他該有的都有了,可是關於成親這件事,總讓她恍恍惚惚的,有點不太願意麵對。
不過既然是皇上有這個意思,她更加不便多言,就隻順勢提出今兒出門的請求。
趙襄敏問道:“是要去曹家呢,還是方府?”
言雙鳳確實是想去曹家看看言如錦還有蓉姐兒,至於方家卻是並沒想過。聽趙襄敏提起來,就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可卻因此想起如意方才同她說的、方守恒入了禦史台大牢的事。
“說起方家,我聽說……”
她正要開口問一問,忽然發現趙襄敏的神色起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言雙鳳端詳著他的臉,改口道:“算了。不關我的事。”她隨意似的說了這句,擺手道:“你若是答應,我就要去曹家了。成麼,魏王殿下?”
趙襄敏道:“你若想見他們,叫他們來王府就是了。”
言雙鳳挑眉道:“那可是我的親姐姐,自然是我去見她,哼……免得弄得人心裡不舒服,這還沒是王妃呢,就先擺出王妃的款兒來了?”
趙襄敏並沒有往這上麵去想,見她這麼說,便笑道:“還是姐姐想的周到。”
言雙鳳抿了抿嘴。
趙襄敏又問:“要不要我陪你?”
言雙鳳聞言回頭,似嗔似笑道:“我雖還不是王妃,你卻是天下聞名的魏王殿下,你若去了那裡,可還了得呢?哼……也知道你清閒不得,你自辦你的事去罷了,不必隻為了我什麼也做不得。”
這數日,言雙鳳並沒出過晉王府,隻叫人去給言如錦通過消息,告訴她不要為自己擔心而已。
趙興良本來也想把言如錦傳來府上叫他們姐妹相見,但言雙鳳覺著,將來指不定怎麼樣,不願意把言如錦先拉進來,說句不好聽的,時局變化,君心莫測,萬一自己又跌下去呢?豈不是會連累姐姐。
馬車停在了曹家門口,曹家這邊早得了消息,從老太太到曹夫人,老爺,以及曹宜言如錦、包塊蓉兒等,都在門口等候。
起先,天下隻知道魏王給軟禁宮中,撲朔迷離,好像朝不保夕似的,所以才有那許多光怪陸離的流言漫天。曹府這裡除了言如錦心裡有數,其他人本沒想到魏王出事跟自己有何關係。
直到傳出了言雙鳳是趙襄敏戀上的那個人。
曹家這裡也跟那些聽到傳言的一樣,很是不信,畢竟在他們看來,言雙鳳之粗俗潑辣,哪裡能當得起魏王殿下的喜歡,又怎麼能是魏王妃。
可傳言越演越烈,又知情人透出,言雙鳳如今在晉王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