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總想了下那場景,登時樂了。
“因為我喜歡你,不想讓你誤會。”它清了清嗓子,模擬著徐青明的角色。
韶音配合地演:“什,什麼?你,你都已經跟我姐姐訂婚了,不要拿我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灰總來了感覺,興致勃勃地道:“我喜歡的隻有你一個,我跟你姐姐的婚約是假的,是權宜之計,會解除的。”
韶音打了把方向盤,繞過前麵那輛開得磨磨蹭蹭的車,嘴角彎了彎:“權宜之計?什麼權宜之計?”
“她救了我,保護了我一隻眼睛,我不得不……”
“天哪!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事?”韶音誇張地搖頭,“不行,這對你不公平,對我姐姐也不公平,我要跟爸爸媽媽說!”
“等,等等!”灰總愈發入戲了,焦急也演得入木三分,“不要去,沒有用的!”
“為什麼?難道,不僅僅是這樣?”
“怎麼會?隻是,隻是……”
演到這裡,灰總演不下去了。
“崩了。”它說,興致減退,“這是另外一個劇本了。”
根本不符合徐青明和阮菁菁的人設。
韶音笑了笑:“嗯。”
車子飛馳在出城的道路上。
今天是周日,高速上的車很多,但不影響韶音的好心情。
她打開了車載音樂,聽著勁爆的鼓點,愈發心情飛揚。將男女主扔在身後,任由他們發展感情,她穩坐未婚妻的寶座,還不夠讓人高興的嗎?
快到中午時,她終於抵達沐遊山。
這是C市城外的一座旅遊山,來往的遊客很多,但也有幾處地方因為修建不完善,難以攀登,故而人氣冷清。韶音選擇了視野開闊的一片地方,支起畫板,就地而坐。
從她的視角,可以看到一片片籠罩在白色霧氣中的青翠,可以看到折射出絢麗色彩的飛簷琉璃瓦,可以看到蜿蜒的棧道,可以看到明珠般散落的粼粼湖光……
她靜心凝神,調配顏料,開始作畫。
她沒有模仿“於佩音”的風格。畫筆落在紙上,描繪出來的景物,一點一點變得清晰、立體。
沒有誇張的線條,沒有肆意的色彩,她的畫風很柔和,像是冷靜地描繪出所看到的景色。
這正是韶音的想法。
在她想來,假如有一天,於佩音從痛苦中走出來,擁有了幸福安寧的生活,她的內心一片舒適,那麼她肯定不會再創作早期風格的作品。
她會看到世上最本源、最真實的景色,並出於感動,將它們畫下來。
所以,她不會創作“於佩音”的作品,但她會試著創作“於佩音”的未來可能形成的風格。
山中清靜,偶有富有好奇心的遊客探險至周圍,看到韶音在創作,都沒有過來打擾。
遠處的人聲雖然熱鬨,傳到這裡,也變得遙遠而不真切了。
韶音度過了寧靜而悠閒的一個中午。
下午兩點半,她的畫作終於完成,而肚子也發出饑腸轆轆的聲音。
“忘記帶吃的了。”她揉了揉肚子,收拾了畫板和顏料等,抱起來,往山下走去。
將東西放進車子的後備箱,她開著嶄新的小車,導航了附近的一家口碑不錯的館子,一個人美美地吃了一頓。
於佩音很少有這樣悠閒的時候。
她總是焦慮的,雖然生活在豪富的阮家,但她知道,自己隻不過是寄人籬下。
吃的喝的穿的,都不缺,但她沒有多少存款。施玉濃會給她一點零花錢,但是平時交朋友,在外麵交際,大多都用掉了。
她又不能像以前那樣,再去做一些“不體麵”“辛勞”的工作來賺取零花錢。因為那會讓阮叔叔和施玉濃覺得丟臉,他們可能會多給她一點零花錢,但於佩音不喜歡這種感覺,於是通過節儉來省錢。
而除了存款之外,她對自己的未來,也非常焦慮。她讀大學時,聽了施玉濃的建議,追求了喜歡的專業。但是畢業後,她對自己的未來很迷茫。
同學有出國進修的,有開畫室玩的,有不在乎錢天南地北到處跑的……隻有她,不上不下,進退兩難。
出國進修,要花一大筆錢。開畫室,也要很大一筆資金。到處跑?她自己倒是意動,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脫離阮家生活了。她可以一邊打工一邊畫畫,雖然一時半會兒賺不到很多錢,但那樣的日子會很自由。
很遺憾,她還沒有拿定主意,跟施玉濃提起這件事,徐青明就出現在了她的生命中。
“徐青明開車送阮菁菁回學校了。”灰總說道。
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多年後重逢,互相生出喜歡的人,有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當然不會浪費。
他們在阮家說了會兒話,就出去吃飯了,然後阮菁菁舍不得分開,又提出讓他送她回學校。
“哦。”韶音點點頭。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巴,起身結賬離開。
她沒有回去。而是又將車子開到沐遊山下,拖出畫板等,重新上了山。選擇另外一個視野良好的平台,坐下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