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安靜的空間,給了她少許安全感,唐心灼慢慢抬起頭,看著她:“你猜的?”
“對。因為在酒店的時候,警官問你中藥的事,你下意識想要保護某個人。”韶音很痛快地點頭,說道:“你想保護的就是他?”
唐心灼到現在都不太敢想那件事。哪怕做筆錄的時候,她被警官問著細節,不得不將整件事回想了一遍又一遍,清晰無比,再也忘不掉。
她因為痛苦而不自覺擰起眉頭,捧著牛奶的杯子無意識用力,蒼白的唇抿緊,而後在一片安靜中,艱澀地開口:“不是。”
她不是想保護他。
她想保護的,其實是自己。
如果將周蒙牽扯進來,而最後證實跟他無關,他們還能在一起嗎?唐心灼不想失去他。
韶音挑挑眉,“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客廳裡重新歸於安靜。
唐心灼手中的牛奶由熱騰騰變為溫熱,她舍不得放開,小口小口啜著,貪婪汲取著微溫。
“要休息嗎?”等她喝完,韶音才開口道。
唐心灼點點頭。
她現在腦子裡嗡嗡的,像是塞滿了大石頭,又沉又滯,根本轉不動腦子。
身體也很疲憊,渾身酸疼,骨頭縫都疼,很想找一張柔軟的床躺下來,狠狠睡上一覺。
她甚至希望這一切都是夢,被侵犯是夢,報警是夢,父親罵她也是夢。等到夢醒來,一切還是那麼好。
“不想休息?”見她低頭抱膝哭起來,韶音歎了口氣,挪到她身邊坐下,輕輕抱住了她,拍著她的後背。
她沒有問她什麼。但是唐心灼的理智已經不清楚,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揪著韶音的衣袖,顛三倒四地說起來:“……我不相信是他……他不可能這麼做……為什麼會這樣……我還能回到從前嗎……我要告虞承堯,我就要告他,我要讓他蹲進去……”
她一直說,一直說,直到實在疲憊不堪,意識昏昏沉沉,聲音漸漸低下去,閉上眼睛睡著了。
韶音沒有放開她。
等她睡得沉一些,才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將她平放在沙發上,又找來小毯子給她蓋上。
她沒有將女孩抱到床上去,雖然她能做到。
但唐心灼上次醒過來,是在酒店的床上。她如果睜眼看到陌生的房間,躺在陌生的床上,那體驗不會美妙。
客廳裡有助眠的香芬,她這一覺應該會睡得很沉。韶音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也去洗了個澡。
換了衣服出來,她打了個哈欠,也有些困了。便走到自己臥室裡,往床上一撲。
她沒關門。這樣萬一唐心灼中途醒來,也能輕易找到她。
但她顯然多慮了。等她睡醒一覺,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多,她肚子餓得咕咕叫,於是叫了送菜上門的服務,係上圍裙,在廚房裡忙碌起來。
她是淩晨抵達國內。報警後,跟著唐心灼去醫院做鑒定時,已經是清晨。回到警局,跟虞承堯小打小鬨了一番,已經是上午。
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韶音覺得自己待會兒能吃掉一頭牛。
而飯菜的香味,鍋鏟碰撞的聲音,漸漸將唐心灼喚醒。眼睛傳來一陣刺痛,她吃力地睜開眼睛,一見到光,眼睛又想流淚,因而更加疼痛了,她不禁“嘶”了一聲。
疼痛感很快令她清醒過來,回想起昏睡前的事,以及現在哪裡。
一覺醒來,身體絲毫沒有變舒服,反而更加沉重滯澀,酸疼無處不在。她張了張口,又閉上嘴巴,咬著唇瓣,神情漸漸變得堅毅起來。
“醒了?”韶音炒好了菜,往外端的時候,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唐心灼,於是隨口打招呼道。
唐心灼慢慢站起來:“嗯。”
跟她進廚房,拿碗筷:“你廚藝真好。”
“以前為了討好虞承堯學的。”韶音答道。
聽到虞承堯的名字,唐心灼的臉上瞬間浮現厭惡:“他不配。”
那種狗東西,隻配吃*!
“是不配。”韶音讚同地點頭道,“不過鍛煉的廚藝不會浪費。來,坐下嘗嘗,你也餓了吧?”
她率先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裡脊,送入口中。
味道不錯,她滿意地眯起眼睛。
唐心灼早就餓了,肚子裡一直在叫來著,見狀,便也不再客氣,在她對麵坐下,拿起筷子:“謝謝。”
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
美食不可辜負。
任何打擾到美食的話題,都不配被提起。
兩人吃得肚皮鼓鼓,癱在椅子上。
味蕾得到滿足,身體也獲得了能量來源,唐心灼整個人舒服了很多,難過的情緒也褪去不少。
她開始說起話來:“周蒙會接受這樣的我嗎?”
她記得自己睡著之前,跟韶音說了很多話,包括她男朋友的名字,她有多喜歡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