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就在唐心灼剛剛抵達路邊,準備打車時,忽然一輛熟悉的白色轎車停在路邊。
車窗降下,露出韶音的臉,對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上車。
唐心灼對她沒什麼防備。遊魂一般,沒著沒落的心,此刻都有了方向。抿著蒼白的唇瓣,腳步發飄地走過去,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駛動。
“你怎麼在這?”開出去很遠,她才想起來問道。
韶音注視著路況,說道:“陳警官給我打了電話。”
陳警官就是被唐心灼設置為緊急號碼的女警官。
但其實在陳警官打電話之前,韶音就往這邊來了。灰總告訴她,虞承堯去找唐心灼了,她知道兩人的碰麵不會多麼愉快,於是開車往這邊來。
“恰好我在附近,就開車過來了。”韶音看了一眼後視鏡,唐心灼的狀態相當不好,“去我家?我做飯給你吃?”
這會兒是晚上八點鐘。唐心灼在公司忙了點事情,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她現在的情況,一定不想出去吃。
“好。”點點頭,眼瞼垂下去。
遊離出走的情緒,重新一點點回到身體裡,讓她有了幾分真實感。
坐在韶音的車裡,她隻覺得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在她最茫然無助的時候,就是韶音陪在她身邊,給她地方住,給她做飯吃。
因為虞承堯的出現,而結冰僵冷的四肢,逐漸化凍,開始恢複溫度。
“對了,海興那邊的項目……”她轉頭跟韶音說起手裡的工作,一條一條,清晰順暢,條理分明。
韶音其實不想聽。
她並不是工作狂,對工作的熱情就那樣。
但是唐心灼自己轉移了注意力,她也就配合地聽起來:“那邊徐總不太好應付,沒少為難人吧?”
“還好。”唐心灼笑了笑,神情儘顯自信,“這次他絕對挑不出毛病來。”
說著話,車子開進韶音住的小區。
“我來吧。”進了門,唐心灼熟練地換鞋,挽起袖子,“你想吃什麼?還是我看著冰箱裡的菜隨便做?”
韶音也仿佛忘了之前說過的,她做飯給唐心灼吃,很自然地點起菜來:“糖醋裡脊,蒜蓉西藍花……”
唐心灼笑了笑,從冰箱裡取出菜,忙碌起來。
韶音不進去幫忙。
換了衣服,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出自然頻道,然後摸過手機,給虞承堯發短信。
“虞總有點沒心胸啊,才出獄就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煩。”
虞承堯這會兒已經回到家。
正在書房處理工作。
聽到手機的震動聲,他偏頭看了一眼。隨即伸手過去,劃掉消息提醒。
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隻是,視線收回來後,凝視著筆記本的屏幕,卻久久沒有動作。
下一刻,他忽然閉上眼,高大的身軀重重靠在皮椅中。眉頭皺起,用力按住。
濃濃的疲憊爬上他的麵孔。
他很累。
五年前,他進去之前,曾經安排下一係列事項,包括集團的發展方向,重點做哪部分工作,重用哪些人事,等等。
探監的時候,他們可以將不好處理的工作送來,由他來集中處理。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不到三個月,就沒有人來探監了。他失去了跟外界的聯係,無從想象公司變成什麼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當時就有不好的預感。但因為人在獄中,彆無他法,隻能忍耐和等待。
後來,他終於找到機會立功,提前三個月出獄。來接他的,是蒼老了很多的管家。他拿到一部比五年前的性能超越了數倍的最新款手機,迅速連上網絡,開始查找他要的消息。
宏福集團……沒落了。
簡直就是瀕臨絕境。
他當初製訂的一係列計劃,沒有一個推行下去。他當初提拔的人,也幾乎走光了。現在的宏福集團,隻剩下一個腐朽的、破敗的、爛糟的空殼子。
他花了很大力氣,重新掌舵。
這一轉眼,三個月就過去了。虞承堯終於想起了唐心灼,那個唯一讓他心動的女孩。
在監獄裡的五年,他想了很多。出獄後的三個月裡,他有意無意地接觸了一些女性,發現自己對她們毫無感覺,包括他的前女友。
隻有唐心灼,隻要見到她,他胸腔內的那顆心仿佛瞬間活了,一切生理機能全部運轉,他的心會跳動,血管內冰冷的血液開始回溫、流動。他注視著她,她是世界上唯一鮮明的色彩。
可她怕他。
這一刻,虞承堯心中終於有了一絲悔意。
當年如果他不那麼冒然,不那麼衝動,而是叫醒她,問她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在那裡,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書桌上,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你再靠近她,我可就報警了。”
虞承堯坐直身體,拿過手機,看清楚消息內容,表情冷漠,撥打電話過去。
韶音正在嗑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毛茸茸的花栗鼠往嘴巴兩邊塞橡果。餘光看到手機屏幕亮起,再看清來電人,她輕哼一聲,拿起手機,穿著拖鞋走進臥室,點了接通。
“喂。”
“不關你的事。”虞承堯張口就是這一句。
韶音嗑著瓜子,漫不經心地道:“什麼呀,就不關我的事。”
“唐心灼。”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