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會有話說。
“我……”唐心灼看著對麵的人,想說,我沒有你想象中的好,今天的事謝謝你,但以後不必了。
但男同事的話比她還快:“餓了嗎?快到中午了,還有五分鐘。我請你吃飯?我剛剛團了一家川菜的券,一起嗎?”
張了張口,想要拒絕,但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叫起來。
她臉上一紅,還想再拒絕,但男人認真的目光注視著她,沒有笑話她的意思,仿佛也看不出來她的窘迫和猶疑,一心等著她的回應。
唐心灼忽然就想答應了:“好。”
五年了。
她不能一點成長都沒有。
如果說,韶音總是幫她解決麻煩,是為了她一心一意地工作。那彆的呢?她一直對異性避之不及,難道要持續一輩子嗎?
她可以討厭男人。但她不允許自己害怕男人。
“走走走!”見她同意,男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抬腕看了看表,“還有三分半,我們再等等,耗到打卡就去。”
唐心灼莞爾:“好。”
*
唐父將房子過戶給了唐心灼。
他沒有辦法,他害怕韶音真的給他惹來一群要債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他還要命,所以不想惹那群人。
過戶的時候,他幾次埋怨,試圖打親情牌讓唐心灼改主意。如果唐心灼自己不要,他就不用非得過戶給她了。
但唐心灼才不會傻到不要。她如果不要,唐父照樣讓她養老,負擔治病、看護、生活所需。而她如果要了,以後唐父身上需要砸錢,大不了她把房子賣了給他用錢。
房子過戶後,出了辦理大廳,唐心灼抬腳就走,頭也不回。
唐父怎麼叫她,她都不應聲,打了輛車就走了。
唐父一個人站在陽光下,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度。他收回顫抖的手臂,心是冷的,血是冷的,骨頭也是冷的。
“嗡嗡。”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到上麵是一條地址。抿了抿唇,捏著口袋裡僅有的錢,買了車票,去找妻子和大女兒。
她們對他的到來,表示驚訝,以及拒絕。
都不讓他進門。
唐父睡了幾天小區裡的躺椅,實在受不了了,開始大鬨。
唐緋煙和母親受不了他,又一次跑了。這個房子,是她們租的,隨時可以退租走人。
唐父終於敲開門,發現是陌生的人,頓時大怒。咆哮一番,被人家打了一頓,傷痕累累地離開。
他想回去,回去找唐心灼。小女兒雖然冷酷,但不狠毒,他賣賣慘,從小心腸軟的小女兒會養他的。
但他剛出小區的門,還沒來得及買車票,手機上又收到一條消息。
是韶音發給他的。
唐緋煙母女現在的住址。
唐父不禁渾身打了個哆嗦——韶音不讓他回去。
他狠了狠心,又去找唐緋煙母女。
唐緋煙母女不管搬去哪裡,都躲不開他,煩不勝煩。打他,罵他,給他吃剩飯。
唐父一開始還憤怒,後來整個人麻木了。給冷水,就喝冷水。給剩菜,就吃剩菜。反正,他也沒幾年好活了。
隻是,發現一直偏心的妻女的真麵目後,他不由得回想起從前的時光。前妻,小女兒,那時候的一家三口。
前妻去世後,他如何漠視小女兒。想多了,整個人就開始愧疚起來。
他想為一直忽視的小女兒做點事情。
唐緋煙母女雖然不待見他,但他也是家裡的成員,一些事情瞞不過他。他開始偷錢,藏錢,想把這些錢寄給唐心灼。
存了五千塊的時候,他被唐心灼母女發現了,將他一陣好打。
“你父親死了。”一天,韶音將這個消息告訴唐心灼,“被唐緋煙母女意外打死的。”
這個消息,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什麼。
唐心灼的嘴角動了動,勾出一個說不出什麼心情的弧度,似嘲諷似同情,似悲哀似怨恨:“嗬。”
她把唐緋煙母女告了。
兩人一直虐待唐父,還意外致人死亡,想不蹲進去都不行。
一家三口,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麵前。唐心灼跟那位男同事的感情,也在緩慢升溫中,雖然還沒確定男女朋友關係,但是已經可以經常單獨吃飯了。
周蒙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他們,張口想喊住她,但見那個男人的條件不錯,不禁露出自卑的苦笑。
他給了她很多傷害,他配不上她。他如果有點良心,就該放開她,讓她去過上新生活。不用每天麵對他,想起過往,以及那些傷害。
至於虞承堯?
他想追求唐心灼,但他沒時間。
一點時間都沒有。
宏福集團已經沒落了,不是他一個人能力挽狂瀾的。林氏企業還在不停施壓,他想要保證宏福集團不繼續沒落下去,就已經用儘了全部精力。
出獄的第一年,他忙事業,沒顧得上追唐心灼。
出獄的第二年,他忙事業,沒顧得上追唐心灼。
出獄的第三年,他……
“他臉上的細紋增加至十四條,法令紋的深度增加百分之四,長度增加……”灰總每年都會彙報一次。
直到虞承堯白發蒼蒼。
唐心灼已經有了幸福的家庭,早已經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來。而韶音也交了幾個男朋友,感情生活豐富,事業生活更豐富。
快樂的生活,讓她們老得很慢。虞承堯都白發蒼蒼了,她們頭上甚至沒有幾根白發,皺紋也很少看見。
三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兩代人。
“虞總。”酒會上,韶音跟唐心灼正說著話,就看到了滿頭白發,身軀雖然仍然高大,但卻不再挺拔的虞承堯,酒杯掩口,開著玩笑:“您怎麼老成這樣了?我差點以為是虞叔叔。”
虞承堯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這個女人,渾身是毒,碰上就受傷。
他將目光投向唐心灼。
唐心灼看見他,臉上沒有了笑意,冷冷地回望過去。
她叫不出一聲“虞總”。
跟他,她連麵子上的禮節都做不到。
虞承堯看著她,神情漸漸複雜。這些年,他收集過很多她的照片。看著她從年輕女孩,變成精英高管。從帶刺的玫瑰,變成偶爾會軟下尖刺的美麗玫瑰。看著她從單身,到成立家庭。
這麼多年過去。
他再次站在她身邊,發現自己老了,老到什麼衝動都沒有了。
她仍舊是那抹明媚的色彩,身上仍舊散發著獨一無二的香味。但是,他感知不到了。
原本應該連接在他們中間的無形的絲線,似乎斷掉了,他再也不能從她身上獲得獨一無二的回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沒有三更啦!明天開新篇,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