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混亂, 到處是尖叫聲, 兩人這一幕反倒沒多少人注意。
後又有禁衛軍衝上來, 最後一個刺客桀桀一笑, 張嘴就咬破口裡的□□,當場毒發身亡。
趙懷瑾念頭千百回轉, 這場有預謀的暗殺,究竟是誰組織的?
還沒等他理清思緒,懷裡的人虛弱□□了幾聲, 他麵若沉水, 看著滿殿的橫屍,“宣太醫!”
說著就將人橫腰抱起,轉身就走向自己的寢宮。
與琳琅擦肩而過時, 對方垂下了眉眼,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國宴以滿室血腥收場,入了夜之後, 後宮又仿佛恢複了平靜。
銅壺的水滴聲在殿內靜然響著。
女子烏發鋪展在玉枕上,像是上好的絲綢綾羅。
細長的手指輕輕掠過,觸碰。
指尖似有若無劃過那雪白的脖頸, 脆弱得一折便碎。
黑夜中的人微微沉了眸色。
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原本舒緩的睡顏陡然變得凝重, 一雙秀美的彎眉皺得死緊。
“爹,不要, 我不要嫁給他……”
他的動作一頓。
女子的聲音隱約帶了哭腔, 在夢中泣訴著, “你們不可以這樣,我要當存誌哥哥的新娘子,為什麼,為什麼要分開我們……”
“存誌哥哥,救我——”
淒厲的叫聲淹沒在男人的胸膛裡,衣料透著涼意。
他神色沒有一絲動容。
懷中的人驟然僵硬。
她驚慌抬起頭,眸中還盛著盈盈的淚光,在冷夜下格外惹人憐愛。
柔弱的女人滿是防備看著這個入侵者,她小心翼翼往後邊退,“你、你是誰?”
男人咧開了嘴角,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琅妹,是我呀,被你拋棄的存誌哥哥。”
明明早就約了白頭盟誓,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一身鳳冠霞披,進了天家的宮牆。
不可逾越。
不能觸碰。
她是他心底永遠的禁區。
這五年來,他活得生不如死,思念的人卻連自己是什麼模樣都認不出了?
嗬,女人啊,最是善變呢。
還說什麼——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學堂念書的時候,她偶然看到這幾句,便悄悄抄了下來,裝作不經意掉進他的口袋,那字跡娟秀得叫人怦然心動。
這首詩的含義,兩人心照不宣。
為此,他傻笑了一整天,被夫子罰抄一整本的道德經,有一半還是她模仿自己來寫的,連夫子也認不出。
如今再次看到她的筆跡,隻覺得物是人非,世事荒唐。
戚存誌低頭輕笑。
怎麼,到現在才想起她的存誌哥哥了嗎?
可是呢,他絕不原諒她。
原諒這個為了榮華富貴丟棄他的壞女人。
所以他冷眼看著她流淚,顫抖著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從眉眼到嘴唇,仿佛在確認著什麼。
最後,她撲到他的懷裡失聲痛哭,“你這個大騙子,你怎麼現在才來呀!是不是非得要我死了,你才肯回頭看我一眼?”
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動,他還是忍住了,冷若冰霜,“皇後娘娘,現在也沒彆人了,你若是想要唱戲,需不需要草民給你去找幾個看客捧捧場?”
琳琅聽了,紅唇微勾。
這個腹黑的小竹馬似乎不怎麼想合作呢。
高等任務世界裡的人物果然不是好騙的。
她緩緩抬眼,“所以,你以為,我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他聳了聳肩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嬉笑地說,“不然呢?”
琳琅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笑了。
“是啊,一切都瞞不過存誌哥哥。”她下了榻,□□的玉/足踩在軟毯上,滿頭的秀發徐徐垂落,襯得膚若凝脂。
琳琅斜倚著窗台,漫不經心撥弄那一盆潔白的玉蘭花。
“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為了榮華,可以舍棄多年情深的戀人。為了皇後之位,我任由宮妃陷害,流掉了三個孩子,隻為博取陛下的同情。而且,為了皇後之位,我還可以看爹爹跟哥哥死在我麵前……”
她慢慢抽出了窗台花架邊的剪刀,藏進了袖口。
戚存誌自然也看到她的小動作,心口愈發冷了。
她……是要殺他嗎?
琳琅轉身向他走來。
男人臉色不變。
剛到麵前的時候,似乎站得不穩,她失去平衡,突然朝後倒下。
衣袂飛舞。
他躺在下麵,大掌捏住了她那隻捏著剪刀的手腕,似笑非笑地說,“就這點伎倆還想乾掉我?”
她鬢發散亂著,紅燭的光搖曳在眼角,媚色生香。
琳琅壓在他的胸口,衝人一笑,如清波的芙蕖,美得極了,“是啊,存誌哥哥一直都是這麼聰明,初次見麵就騙走了我的初吻,還哄走了我的心,到現在也沒還……”
鮮血,卻淌落下來。
是她的。
戚存誌瞳孔猛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