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從失戀天文館裡跑出來的“玩家”都愣住了。
“怎麼有警車?”
“誰報的警的?等等,他們過來了!”
“臥槽,手銬,真的假的?”
有的任務者轉身就狂奔八百米。
他們在海洋館已經見識到這樣的套路了,那救護車在外頭停著,有一個娃娃臉本想躺上去休息下,結果被醫生護士捂住嘴,連人帶車地沒了。
誰也不知道那救護車通往哪裡。
就像是十多輛警車,莫名其妙地出現,萬一它也莫名其妙地消失呢?
但是他們的逃跑顯然沒有多大效果,很快就被抓了回來。
琳琅跟君晚對視一眼,表現得特彆安分。
警察正在盤問她旁邊的任務者。
“我們接到你家人的報警,他們說你最近早出晚歸,還臆想出有兩個男朋友。”
任務者被問懵了。
什麼臆想?這不就是狗策劃安排的嗎?
但能進入千年祭的,都有兩把刷子,很快她鎮定下來,“警察同誌,你弄錯了,我沒有臆想,我隻是跟我前任分手了,我們約在天文館見麵,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個了斷。”
警察沉聲道,“那他人呢?”
任務者連忙抬手,“他就在我身邊,呃——”
所有的NPC男友消失得乾乾淨淨。
任務者傻眼了。
警察例行公事,把她押上警車,“為了你的人生著想,我建議你去一趟醫院!”
於是琳琅明白了,她們下個戰場要移動到醫院了。
琳琅跟君晚玩過無數次鬼屋,醫院的場景絕對是重中之重,當希望與死亡凝在一根細細的琴弦之上,誰也不知道撥動琴弦之後,一個人的命運會發生什麼樣的轉折。
任務者們都做好了直麵恐怖片的準備,沒想到白天的醫院跟正常的醫院差不多,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妄想被愛的醫院】
【甜蜜指數:★★★】
【驚悚指數:★★★】
【任務背景:他們說我病了,病得很嚴重,這個病有個浪漫的名字,叫被愛妄想症,我經常幻想自己與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墜入愛河。真相是什麼很重要嗎?我隻要抓住那一束裂縫的陽光,就能得到救贖,即使染紅那婚紗】
任務者看完提示之後,摸了下額頭的冷汗。
“我就說這醫院怎麼怪怪的,感情是個精神病。”
琳琅眯了下眼。
她並沒有像其他任務者在醫院裡亂轉,而是乖巧排隊掛號。
排在她麵前的則是一個男性任務者,長得五大三粗,臉上有一道疤,看著有點嚇人。
他正在不停詢問細節。
“你們這家醫院用什麼給錢啊?”
“必須要看醫生才能出去?”
“後門在什麼地方?我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女護士麵無表情,用筆在他的病曆本上劃了一下。
任務者臉色大變,捂著胸口在地上打滾,偏偏又沒有任何的傷痕與鮮血。
“下一個。”
輪到琳琅了。
她領到一個新的雪白的病曆本,在上麵寫了自己的名字、年齡、性彆、手機電話,然後投入收費窗口。
女護士的視線落到她的名字上,臉皮劇烈抽搐。
就像是遇到了什麼恐怖的生物。
琳琅看得有趣,她難道也是這家醫院裡的“禁忌”?看到了名字就會發生不祥的事情?
女護士強忍恐懼,聲音發顫,“今天是星期四,兒科有專家門診,您想要哪位專家的治療?”
琳琅的目光從一排名字掃過,“辛醫生吧!”
女護士給她掛了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病曆單塞回她手上,催促道,“兒科在二樓,拐個彎,第三個房間就是了!”
旁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琳琅沒坐擠滿人的電梯,改走樓梯。
按照女護士的話,她拐向了二樓的第三個房間。
琳琅不急著進去,並在門外觀察了一下。
有個很奇妙的現象是,走進兒科診室的不僅是孩子,還有陪同的大人。但孩子走出來的還是孩子,大人卻消失不見了。
“彆開玩笑了。”琳琅聽見任務者喃喃自語,“該不會走進這扇門,就能返老還童變成小孩吧?但這次的千年祭是個連環任務啊,要是變成了小孩,很多事情就做不了。”
從前麵兩個任務可知,鬼屋慶典的主題圍繞著“男友”展開,如果變成了小孩子,還能維持“女友”的身份嗎?任務還能繼續進行下去嗎?
未知的變數讓任務者躊躇不前。
當焦躁的氣氛蔓延,琳琅找了一條金屬長椅坐下,她清點起她在【失戀天文館】獲得的禮物。
曲錦文把她的圍巾還了回來,剛好蓋住她胸口的血跡,也減輕了警察對琳琅的懷疑,給了她跟其他任務者不同的待遇——她是主動進醫院的,而不是被警察押著去檢查。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許願用的玻璃瓶、一個用血紅傳單疊成的紙星星、一個破舊的日記本、以及一張夾在日記本的基因檢測報告,結果是100%匹配。
這四份禮物,剛好對應曲錦文的【未完成的約定】、唐銳的【在人群中與你擦肩而過】、琥珀的【宇宙思念日記】、紅公爵的【完美的羈絆】。跟海洋館的不同,曲錦文一個人拿走了三份禮物,把許願瓶、日記本和基因檢測報告通通給她了。
也不知道他是搶來的還是說服獲得的。
這給了琳琅一個很關鍵的信息——禮物,是可以搶奪的。
那麼現在,她該用哪一份禮物破局呢?
琳琅含笑推開了兒科的門。
孩童的哭聲與笑聲混在一起。
“彆怕,很快就好了,不疼的。”
那看上去似乎是個二十出頭的兒科醫生,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纖細柔弱,眼睛比雲水還要清澈溫柔。他哄著小孩打了針,又偏過頭,跟大人囑咐幾句。期間小孩一直哭鬨,兒科醫生順手將他抱起來,放在膝頭。
他頗有耐心,輕拍著後背,直到小孩停止哭聲。
大人道謝,牽著小孩走出了診室。
“下一位,17號。”
他瞳孔泛起漣漪,聲音無端放輕,仿佛怕驚擾了對方。
“進來吧。”
“姐姐。”
辛正炎等來了他最特殊的“病人”。
她是“姐姐”,又不是“姐姐”。
第一個“姐姐”死在了二十二歲,第二個“姐姐”是壽終正寢,他親手為她穿的壽衣,蓋的棺槨。
送她出嫁,亦送她出殯,從生到死,從笑到哭,姐姐貫穿了弟弟所有的回憶。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他無師自通學會了這裡的一切。冥冥之中,他覺得他在等一個人,所以辛正炎耐心地遵守規則,在這家醫院裡當著一個溫柔開朗的兒科醫生,直到等到他想要見的人。
“這是個我從來沒見過的世界。”辛正炎操作飲水機,給琳琅倒了一杯水,“雖然我沒有走出過這扇門,但外麵的世界一定很熱鬨。”
他微顫睫毛。
“投胎之後,你在這裡過的好嗎?”
姐姐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在這裡過得很好,而且還找到了一份好差事。”
琳琅將紅色的紙星星拆了開來,滿目的紅,卻是天文館的傳單。
“天文館,看星星的地方,有空我帶你去看,好嗎?”
辛正炎像個孩子一樣滿足笑了起來。
他翻開了她的病曆單,在第一頁的空白處寫了自己的名字,同時從抽屜裡抽出了一個印章。
印章落下,印出兩個紅色字體。
【摯愛】。
琳琅走出了兒科診室,身後的人笑容漸漸消失。
辛正炎從櫃子裡取出一件雪白的婚紗,他麵容冷靜,在手背上劃了一刀。
滴答。
婚紗逐漸被鮮血染紅。
琳琅則是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變成小孩。
而她手裡多了一個木刻物件,是個小馬駒,上麵嵌著兩三枝褪色的桃花。
琳琅回到了收費窗口,將病曆本遞給工作人員。
對方表情怪異,“兒科醫生說你身體狀況很好,不用開藥,不過,為了預防萬一,去中醫科看看吧!今天專家是元主任,就在三樓,在排隊最多的房間,你上去就能看得見的!”
琳琅去了三樓,果然有一個房間的隊伍排起長龍,其中以女性任務者居多,個個含羞帶怯的,就好像懷春的少女等著她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