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 / 2)

州繞蹬鼻子上臉,這時開始惦記起自己被她打的那一巴掌了,尤其他還當著也不知道是前姐夫還是現姐夫的麵打他,讓他覺得十分下不了台,他扭過頭,很不爽地“哼”了一聲,沒回應她的關心,過一會,嘴硬說:“我要回去了。”

州圍有點心疼自己打弟弟的那一巴掌,而且她已經許久不見他,難得回S市一趟,想陪陪他就沒讓他回學校。

州繞彆彆扭扭地拿了鑰匙先上樓了,彆扭到他都忍住沒問她和林縱橫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虧他還信她的話一直四處幫她跟周邊朋友同學澄清“我姐姐和林縱橫真的沒一腿”。

州繞走遠以後,州圍從分身乏術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道探究的目光,她沒轉身,隻問說:“還去拿落下的東西麼?”

他說他送她的時候,不知是為了聽起來正大光明一些還是怕她拒絕,說自己有東西落在她這要來拿,事實上他隻在這過了一次夜,根本沒有遺漏行李的可能。她的房子買在第一次分手之後,他們第二次在一起的時候他一直在忙著拍《尋》。

林縱橫不像州繞一樣好糊弄,他重新走近她,近到他在路燈下的陰影完全覆蓋住她的,語氣不明,隻是聲音很微弱,像怕驚動一隻受驚的兔子似的:“你第一次說的才是真的,對不對?”

好半天,在林縱橫都以為她不會回答了的時候,她輕輕“嗯”了一聲。

“難怪。”林縱橫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她瑟縮了一下腦袋,不過沒躲。

滿心戒備的兔子還是放下了戒心,由他輕輕安撫。

認識州圍十年,哪怕她摔腳骨折還發著40度的燒,林縱橫都不曾覺得她脆弱如斯。他終於理解她為何對父母冷淡,也恍惚間明白了她為何執著名利,為何會一次次在感情和事業中選擇後者。

因為她曾被最信任的感情辜負,被最親的人傷害。

十二年前的一個夜晚,州圍大概永遠不會忘記。

那時他們一家四口住在一個兩室的小屋子裡,她和母親一間,父親和弟弟一間,半夜她被衛生間降低了音量的說話聲吵醒,老舊的房子隔音很差,他們的聊天在寂靜的夜裡她能聽個一清二楚,最先開始是千篇一律的討論債務,她那段時間以來聽了無數遍的話題,實在聽到麻木,她幾乎要睡著的時候,聽到父親說了一句“要不讓圍圍彆讀書了吧”。

少女瞬間清醒,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屏息傾聽。

然後是母親說:“你胡說什麼?圍圍成績那麼好,能考個好大學的。”

“她大學畢業還要多少年?大學要多少學費,這些你想過嗎?我們哪來的錢讓她讀大學。”

“可是……”母親還要反駁。

一向將她視作掌上明珠的父親陌生得像換了一具靈魂:“畢竟是女孩,總歸要嫁去彆人家的。再怎麼說,你也要為繞繞想想。”

接下來,母親沒再說話。

州圍從小在父母親的疼愛下長大,即便身處一個重色輕女的周邊環境之中,即便她認識的好多女孩都從小被灌輸了弟弟比自己重要的觀念,但是她的父親一直身體力行地告訴她,她和州繞對他而言是一樣的,而她也曾堅信不疑,並引以為豪。

正是因為如此,這個打擊是一場滅頂之災,打碎了前16年州圍所有對情感的認知和信任。那些堅定不移,那些引以為豪,突然間全成了自作多情和自以為是。

她寧可自己從來都沒有聽過這些善意的謊言。

她想起小時候自己仗著父親的偏愛對州繞大打出手,想起自己在州繞剛出生的那幾年她因為擔心自己被冷落而使的小性子,想起自己對父親全身心的依賴,想起某篇獲獎的作文她寫到“我知道,爸爸爸爸媽媽會一直都以最深的愛愛著我和弟弟”……

原來女兒和兒子終究是不一樣的,不管她有多懂事,不管她的學習有多好,不管她長得有多像爸爸,不管她有多優秀,隻因為她是女孩,就注定隻是個二等公民。

其實後來父母沒有跟她提過這件事,第二天早上家裡唯一的一個雞蛋也分給她和州繞一人一半,看著碗裡那半個雞蛋,州圍幾乎都要以為那隻是一個荒誕的夢,夢醒後她依然是和州繞平等的孩子,但她不想自欺欺人。

這場遊戲,為了防止某一天被人踢出局,不如她親自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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