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姑媽不知內情,自家兒子的婚姻問題和生育問題包括二胎問題都已經解決,無敵太過寂寞,她隻好操心起侄子的人生大事:“你看小傑連孩子都兩個了,你抓緊啊。今天怎麼不把女朋友帶回來。”
“老表,早知道你不帶人小靚也不用白擔心一場。”表弟小傑揭老婆的短,“為了不輸得太難看她從早上就開始捯飭了,衣服都不知道換了幾套。”
小靚惱羞成怒,紅著臉打了丈夫兩下:“要死了你,嘴上沒個門把。”
一桌子人都笑,連林母也配合地扯了扯嘴角。
林爺爺語氣裡頗為得意:“那丫頭是長得真俊呐,以後和縱橫生個孩子隨媽的話不知道得多漂亮。”
“爺爺,”林縱橫無奈,糾正道,“隨我也漂亮。”
林爺爺懷疑的小眼神又眯起來了:“是嗎?”
吃完飯,也算完成一個儀式,林縱橫在一大家子鬨哄哄的聊天聲裡靠到沙發上,摸出手機給州圍發消息,分彆前說好了今晚她睡他那,所以他一上去就關心自己除夕夜的性/福:
「吃完沒?」
「什麼時候來接你?」
州圍回:「今天住家裡。」
春晚還沒開始,州圍先回了自己房間,還在整理行李,發完這條消息沒多久,就接到林縱橫電話,他的不滿透過話筒清晰傳達:“不是說陪我的嗎?”
“明天陪你。”州圍說。
林縱橫反問:“這算什麼補償,你明天本來就陪我。”
胡攪蠻纏。
州圍乾脆也不理行李了,趴到一旁地毯上去和他煲電話湯:“我沒說是補償。”
林縱橫窮追不舍:“所以你怎麼補償?”
州圍已經預料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麼,製止他:“彆說。”
“不說可以啊。”林縱橫笑一聲,嗓音低沉下去,邪氣極了,“你知曉並答應就行。”
州圍:“……”
他卻還要得寸進尺:“咽下去的那種。”
州圍罵他:“老不正經。”
林縱橫莫名其妙:“誰老?”
州圍渾然不顧片刻之前自己還在抗議州父把虛歲套到她頭上的行為,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拿年齡膈應林縱橫:“你啊,你都31了。”
“我過29歲生日還不到四個月。”林縱橫說。
州圍很認真:“虛歲。”
林縱橫“嘶”一聲:“誰跟你講虛歲。”
“你。”
“我不講。”
“講。”對話很幼稚,州圍忍不住笑。
“好,講。”林縱橫答應得乾脆,不忘初衷又把話題扯回去,這一次就說得直白了,“那你明天給我口。”
這人怎麼這樣。
州圍捶著地板爆笑。
戀愛讓人幼稚,就口不口和老不老的問題來來回回掰扯了大半天也不覺得無趣,最後還是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嬉笑打鬨。
“圍圍。”是州父。
州圍捂著話筒小聲和林縱橫說了一句“等一下”,也沒掛斷電話,徑直去開了門。
州父笑著遞給州圍兩個紅包:“壓歲錢,又長大一歲。”
州圍如今身家頗豐,家裡巨債早些年由她還清,州父州母在老家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超市,收入跟從前破產之前自然沒法比,不過足夠安安生生過小日子,並不靠女兒養活,州圍定期給家裡打的錢二老也不動,全給她存起來。某年州圍從州繞口中得知,州父喝醉以後流淚:“我老了,沒法把我女兒替我還的錢還給她了。”
從前州父州母到年夜飯後確實會給兩姐弟壓歲錢,不過州圍已經六年沒和家裡過年,沒料到自己虛歲30的人了還能拿到小孩子才能拿的紅包,反應過來以後她推脫。
“爸爸知道你有錢。”州父堅持把紅包塞她手裡,“但壓歲錢是不一樣的,你拿著。”
兩個紅包都挺厚。州圍沒再推脫,說:“以後彆再給我了,又不是小孩。”
“是小孩。”州父望著她笑,“在爸爸眼裡,你永遠都是小孩。”
州圍將手背在身後攥緊衣服才控製住自己沒有當場失態,目送州父挺拔不如從前的身姿走下樓梯,她關上房門的一瞬間淚如泉湧,怕被家人聽到,也怕電話那頭的林縱橫聽到,她捂著臉,壓抑自己的哭聲。
州家父女倆的對話,林縱橫全部聽清了,電話那頭沒了聲音,他沒有掛,一直等著,等著她收拾好心情裝作若無其事,或者奔潰。
他等到了後者,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平地驚雷地響起,揉碎了他的心:
“林縱橫,是我錯了嗎,是我太斤斤計較嗎?”
那一瞬間,林縱橫想好了一直決定不下來的電影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