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縱橫和州圍結婚以後, 州圍的肚子成了兩家人注意力的焦點。
最開始的時候, 州圍要拍《撕裂空白》, 不能要小孩。拍完戲, 她又還有宣傳要參與, 也不方便大著肚子,等到《撕裂空白》的宣傳活動也塵埃落定落下帷幕,就再也沒了搪塞的理由。尤其兩人的至交方家夫婦比他們結婚還晚一年多, 可胡辭都懷孕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於是“有了沒”越發成了林州兩家的高頻詞彙, 每次必定還要附帶耳提麵命告訴州圍她已經屬於高齡產婦的範疇,高齡產婦生孩子有多難, 產後恢複又有多慢,彆說州圍了, 連林縱橫都能倒背如流。
州圍和林縱橫還沒著急要小孩, 畢竟都沒過多久正兒八經的二人世界。不過其實從拍完電影開始, 安全措施確實不如從前完善, 偶爾碰上林縱橫偷懶或者火急火燎, 州圍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了,是安全期就以此為借口,不是安全期又安慰自己一次兩次沒那麼倒黴。
就這麼得過且過的,時間過去一年多了, 她還真沒中獎。
被問多了, 就算知道家長們是出於好心, 州圍還是有點煩,本來就是**的事情,老是被人掛在嘴邊問候,很是尷尬。
州父州母那邊她還能發牢騷要他們彆老是問這些,但是林縱橫父母那邊本來就是不鹹不淡的關係,她不好明說。
不過所幸他們不和家長住一起,偶爾見麵或者網絡聯係的時候煩一下,忍忍也就過了。
某個風淡雲輕的周六,家裡的門鈴一大早就饒人清夢響了起來。
林縱橫當機立斷翻個身把腦袋蒙進被子裡繼續睡了,打定主意置之不理,毫無紳士風度可言。
州圍沒辦法,氣急敗壞地踹了他一腳,然後自己去開了門。這是常規操作,她每次都覺得自己不該老是這麼慣著他,但每次又心軟想下一次再跟他立規矩,最終結果就是把他慣得越來越無法無天。
門外是林母,手裡拎著兩個保溫桶,她時不時親自下廚做飯帶過來給他們吃。
“媽媽。”州圍叫道。
“誒,圍圍。”林母看她一臉睡眼惺忪,隨口問道,“縱橫呢?”
州圍去接了一個保溫桶過來,回答說:“他還在睡。”
把林母迎進屋子,州圍去喊林縱橫起床吃早飯,他前一晚睡得晚,這個點還早,他看了一眼時間死活不肯起,把臉蒙在枕頭裡裝作聽不到。
州圍一個人回到客廳,林母也不強求:“隨他吧。”
林母已經旋開了兩個保溫桶,都嫋嫋上騰著熱氣,她正在把保溫桶裡的東西盛進碗裡,招呼州圍道:“你趁熱吃。”
還隔著老遠,州圍就聞到空氣中似乎有一陣藥味,她吸吸鼻子確認的動作落入林母眼中,林母笑道:“鼻子這麼靈。”
確實有藥,兩個碗,一碗裝著讓人食欲大振的海鮮粥,另一碗裝著濃黑的液體,似乎憑視覺效果就能讓人的舌頭苦到發麻。
州圍心下已有預感,不過還是跟婆婆確認了一遍:“這是什麼?”
“補身體的,先喝粥,藥飯後喝。”林母把盛粥的碗移到州圍麵前,“這個藥很靈的。待會縱橫起來了,你讓他也喝一碗。”
州圍:“……”
之前林縱橫被詢問過一遍,怕說一直在避孕會刺激到急著抱孫子的家長們,就扯了慌沒說實話,於是此時此刻,州圍想她和林縱橫大概是被懷疑生育功能的健全性了,林母還算委婉,隻帶了藥前來,至少沒要他們去醫院做檢查。
那一碗墨汁般的藥水看得州圍頭皮發麻,她尋了個理由又回了房間,徑直走到床邊推林縱橫。
林縱橫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眼睛也不睜地跟她打商量:“彆鬨,我再睡會。”
“你起來。”州圍捏他臉,下手不輕,“你媽來給我們送藥了。”
林縱橫過了一會理清她這句話的意思,他眯開眼問道:“要我們生孩子?”
“嗯。”
“……操。”林縱橫抬起雙手搓一把臉,生無可戀地坐了起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有林縱橫在前麵踢踢踏踏地開路,州圍就放心了,這藥鐵定是不用喝了,她跟在他背後,宛如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藏身牢固的碉堡後,十分安心。
“縱橫起來了?”林母一邊招呼兒子,一邊忙活著也給他盛粥盛藥。
“這是乾嘛啊?”林縱橫在餐桌前坐下來,很自覺地替州圍掩飾了告狀的鍋,裝作不知地指著藥汁問母親。
“這藥調理身體很在行的。”林母說,“隔壁李叔叔家的兒子兒媳婦喝了兩個多月就懷上了。”
林縱橫抄起碗,在林母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徑直將藥倒入了餐桌旁半人高的綠蘿盆栽中,一碗倒完,行雲流水又是下一碗,他把空碗擱回桌上,直言不諱:“沒用的,我們在避孕。”
林母驚訝。
不等林母說話,林縱橫繼續麵不改色向母親開誠布公:“我們沒怎麼享受過二人世界,不想這麼早要孩子。再說我和她這些年一直都很忙,現在難得空下來,還想過幾天安生日子再考慮孩子的問題。”
“生了孩子我會幫你們帶的,你們儘管想乾嘛就去乾嘛,又不礙著你們什麼事。”林母祭出老一輩勸年輕一輩生孩子時的經典用語。
其實純粹是扯謊。放眼整個社會,當爹的還好,不負責任的就當多了個大型玩具高興了逗兩句不高興了就當不存在,但是當媽的有幾個能躲得過不分晝夜照顧孩子的辛苦。
“我們要自己帶他長大的。”林縱橫一口拒絕,輕描淡寫用一句話就戳到林母的軟肋,“小的時候我一直很想你們能多陪陪我,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樣沒有爸爸媽媽陪伴。”
有了這項必殺技,林母沒有再堅持什麼,默默等小兩口吃了早餐。臨走的時候,她找了個借口讓林縱橫單獨送她下樓。
“縱橫,媽媽不是想逼你什麼。”林父手術一事過後,中年喪夫的虛驚一場令林母的性格變了許多,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是相處起來較之從前確實舒服許多,她斟酌了一會用詞,緩緩說道,“你們年紀都不小了,到時候孩子還小你們已經老了,精力跟不上,再說太晚生孩子對州圍也不好。”
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題,林縱橫應付道:“知道了,我們儘快。”
看出兒子的敷衍,林母無奈苦笑,忍不住說到從前的事:“你外婆過世的時候,你還在我肚子裡,再半個月就出生了。她臨走前一直跟我說很遺憾不能親眼看看你,等你出生要我一定把你帶去她墓前給她看看,還有你的孩子,她也想看看,你彆讓外婆等太久。”
不管過去多久,至親的逝去永遠是不能提及的傷痛,林縱橫看出母親的難過,斂去漫不經心的表情,搭上林母的肩帶著她往前走:“媽你把我帶去給外婆看過了,外婆的心願你已經完成了。我的孩子是我的任務,要是完不成,等到了地下我自己會去跟外婆賠禮道歉,不會讓外婆怪罪你的。”
“胡說什麼。”林母哭笑不得。
送走林母,林縱橫回到家中,州圍在逗狗玩,他從後攬過她也去和狗玩,惹得四隻狗上躥下跳,他覺得有趣,一直笑著,逗弄片刻,突然跟州圍提議:“我們去旅遊吧,省得老是被他們念叨。”
“我有的時候也懷疑。”州圍把一截火腿腸喂給縱縱,麵上看不出情緒,“我是不是懷不上。都這麼久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並非州圍杞人憂天,十幾年來她的生活作息極為不規律,為了保持身材一直都節食,不管是天寒地凍還是生理期痛的死去活來,碰上夏天或者下水的戲都咬著牙照拍不誤,長此以往,對身體的損傷可想而知。
林縱橫笑她:“這統共才幾次不避孕,彆自己嚇自己。你要是真的害怕我們抽空去醫院做個檢查。”
“那要是真的不能生呢?”州圍問。
“那就不生,喜歡孩子還可以領養,各個顏色的我們都領一個。”林縱橫答得不假思索,手去摸她小腹,“這麼好的身材,生孩子好像確實有點浪費。”
林縱橫說風就是雨,說去旅遊,當天就定了機票,兩天後他們就啟程了,除了護照錢包和手機,再沒有彆的行李,一身輕鬆飛去了天寒地凍的冰島。
因為在《途窮》相遇,冰雪對他們永遠有特殊的意義。
對著覆蓋白雪的雪山泡溫泉;看間歇泉在地熱作用下衝出二十多米的水柱遇到冷空氣瞬間汽化,宛如在地麵形成雲朵;站在黑沙灘邊的黑色玄武岩下看天空中的飛鳥盤旋;為黃金瀑布的冰川水氣勢恢宏地衝下山穀深感震撼;還領略了永生難忘的極光,這大概是最唯美的一次接吻,美不勝收的漫天繁星都淪為背景,無聲見證渺小凡人融入骨血的深愛。
這是第一站,領略過北國的風光,他們原打算去看不同的風光,沙漠,海洋,熱帶叢林。然,環遊世界的計劃被意外臨時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