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16(1 / 2)

王玄真出了殿內, 麵上止不住的笑容與得意。

韓逢說的果然沒錯,隻一個張風喜就讓王太後與嚴甫昭要鬥起來了,他不懂玩弄權術, 也厭惡此道, 此時也不得不佩服韓逢的巧心思, 當真是好得很。

宮道幽深, 王玄真走了幾步, 腳步忽然停了,目光遙遙地落在一片濃豔的金上。

“錢不換,”王玄真輕聲道,“去采幾朵金花茶。”

錢不換道:“是。”

錢不換手重, 不懂憐惜,連花帶葉地扯下幾朵價值千金的金花茶, 捧在懷裡走到王玄真麵前, 半透明的花瓣耀眼奪目, 如一雙溫柔的手環繞在鮮紅的花蕊之外,是保護, 亦是禁錮。

金屋藏嬌。

先帝禦賜的花名。

王玄真抬手抽出一朵, 放在鼻下輕嗅。

錢不換站得很直, 目不斜視, 王玄真麵色變幻,將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慢慢地由下至上碾得粉碎。

花汁從瑩白的指縫間滴落, 王玄真又看了一眼那一片開得正豔的金, 對錢不換輕聲道:“去燒了。”

內侍來稟告王太後, 說國舅爺在宮中放火燒了剛開的金花茶。

王太後長睫一閃, 娃娃臉上冷冷淡淡,麵無表情, 鮮紅的嘴唇微微一動,“隨他去吧。”

王玄真捧著僅剩的一捧金花茶去了刑部。

王太後的侄子飲酒暴斃,整個刑部人仰馬翻,查,怎麼查?宮裡每一道都是雷,碰哪都得炸,所以整個刑部全在假裝自己很忙,實則都在摸魚。

韓逢與林奇也不插手,張風喜這個案子已經將兩人隱隱推到前頭,再插手這個案子未免太過惹眼,兩人與刑部其餘人一般隻做閒事,韜光養晦暫避風頭,倒是也難得過上了靜謐時光。

連綿的雨天過後,天氣總算好起來了,秋高氣爽天氣晴朗,外頭不算太冷,林奇與韓逢用了午膳之後在小院樹下涼亭消食對弈,第三盤林奇又是大獲全勝,林奇放了手上的黑子,搖頭笑道:“不玩了。”

“怎麼,我棋藝太差,沒意思?”韓逢抬手收拾棋盤上的黑白子。

林奇端了熱茶輕呷了一口,慢悠悠道:“與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

韓逢失笑,“我有這麼糟嗎?”

林奇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帶笑,低聲道:“這已是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輕判了。”

韓逢手上撚著一枚棋子,聞言目光凝在林奇臉上,朗朗日光之下,林奇的麵容在朱紅官袍映襯下愈發顯得白皙乾淨,韓逢心頭微動,手指在棋子光滑的麵上緩緩摩挲,玉質棋子溫潤細致,與人的肌膚觸感相似,二人四目相對,隱約纏綿。

“林大人。”

一聲呼喚打破了兩人的對視,林奇回頭,王玄真站在院門口,手上捧著一片金燦燦的花,日頭正好,那花明豔到了極致,卻反而壓住了拿花的人,令王玄真本就白的臉色看上去堪稱病態一樣的白。

林奇起身,躬身對王玄真遙遙行禮,“國舅。”

韓逢也跟著起了身,將手上的棋子扔回壇中。

王玄真看也不看韓逢,隻盯著林奇,“你過來。”

林奇遲疑了一下,偏頭看了韓逢一眼,韓逢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林奇才回過眸上前。

再見王國舅,林奇的心情沒有上一次那麼緊張,因為之前王國舅給他留下的印象並不算太糟,最起碼與傳言中那個橫行京城、魚肉百姓的國舅爺形象相去甚遠,是個挺漂亮的中年男人。

王玄真心情有點複雜,他活到了這個歲數,就算再愚笨的人,此時對人情世故也該通透了。

王玄真自認自己不算通透,不過看一點男男女女方麵的小事他還是看得明白,方才他就看得很分明。

兩人相對坐著,看著是在下棋,實則就是在調情。

王玄真的眼珠不黑,淡淡的琥珀色,看著離人間就很遠,所以也不太見老,他對麵前的林奇輕聲道:“是他騙你,還是你自甘下賤?”

林奇被王玄真問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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