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逢收回手,負手在身後攥了一下,艱澀道:“抱歉。”
“你的雄心我都理解,”林奇靜靜道,“權勢甘美,誰不想采擷,隻是擁有了權勢以後呢?韓逢,你想過嗎?而在獲得權勢的路上,你又將付出什麼犧牲什麼舍棄什麼……”
韓逢聽林奇說的灰心,心中一亂,伸手猛地將林奇擁入懷中,用力地將人捏住,“彆說傻話,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唯有你。”他想擁有權勢,不外乎就是為了守住林奇。
外頭傳來了動靜,林奇立即推開了他。
刑部逃過一劫的官員進來致謝,林奇與韓逢收拾心情與眾人寒暄,外頭血腥味尚未散去,刑部眾人也是心有餘悸。
刑部尚書,二品官員,不用任何由頭,不定罪,不過堂,王太後說活剮就活剮了,著實殘忍至極。
幾位官員交流了一下劫後餘生的心得之後,開始指桑罵槐地議論起王太後的嚴酷,從中延伸開了對女子攝政的不滿一路跑向最毒婦人心的論調,大有連自己老娘都罵進去的架勢,林奇見狀,應付了幾句避開離去。
韓逢也要走,被官員們團團圍住,尋問他王太後單獨留他是何意,韓逢隻能在人群中遠遠地看著林奇離開的背影。
夜深了,韓逢隻身前往林府,卻被告知‘國舅府派人來接公子過去了’,韓逢縱然相信王玄真對林奇並無惡意,也半點不願林奇與王玄真交往過密,他心中總覺得像王玄真這般的人不配與林奇相交。
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中,韓逢一個轉身,回味片刻之後,驟然人僵在了原地。
若真如此論,最不配與林奇相交的難道不是他自己嗎?
前世林奇死後,他為了向上攀爬,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與事,他的手早已臟得不能更汙穢,而此時他似乎正在重蹈覆轍——以保護林奇的名義。
林奇從國舅府回來,侍從迎上來道:“韓大人來了,在偏廳蹲著,誰也勸不動呢。”
林奇疑惑道:“蹲著?”
“是呢。”
什麼叫蹲著,林奇負手急急地往偏廳走去,人一過去瞧見韓逢正蹲坐在石階上,夜色中青色長袍覆蓋了幾條石階,整個人低著頭委頓不堪。
“說你蹲著,我還想怎麼叫蹲著,”林奇哭笑不得道,“夜深露重的,坐在石階上做什麼,快起來。”
韓逢不動,悄聲道:“國舅請你過去所為何事?”
林奇揮手屏退了下人,才道:“王國舅糊塗了,說想認我做義子。”
韓逢輕聲道:“你不肯。”
“那是自然,”林奇想起王玄真孜孜不倦,擺出種種好處,被他拒絕後失望不已的模樣,還覺著有些荒誕,“我與國舅才見過幾麵,哪有那樣的情分呢。”
韓逢伸了手,袖子滑落,露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林奇愣了愣,忙伸了手過去想拉他起來,然而手心落入韓逢掌心,韓逢卻是一用力,林奇沒防備,順著力道墜了下去,趴在了韓逢肩上。
韓逢摟了他,低聲道:“子非,我想抱抱你。”
林奇拍了拍他的背,“好啊。”
夜色朗朗,雖無月,卻是繁星漫天燦爛無邊,林奇坐在韓逢懷裡,韓逢摟著他的腰,低頭靠在他腹處,也不言語。
林奇輕輕地撫摸他的長發,“白日裡,是我衝動了,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不該那樣質問你。”
韓逢用力收束臂膀,“是我錯了。”
【目標人物黑化度下降50%】
林奇怔住,陡然明白了韓逢如此喪氣委頓是為何。
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從白走到黑要經曆巨大的痛苦,從黑暗處走向光明又何嘗不是又一次刺心刺眼否定懷疑曾經自己的苦?
林奇低頭,團抱住韓逢,在他發間輕輕一吻,“你我之間,永遠無需談對錯。”
韓逢回摟住他,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韓逢忽地從林奇懷裡抬起頭,雙眼晶亮,神情理直氣壯,“子非,我有點想。”
林奇一低頭,青色長袍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一大截。
這叫有點?
林奇悄笑了一下,“外頭冷,你抱我進去。”
屋內也冷,主人不在,仆從沒有燒炭,氣溫的冷恰反襯了二人之間情動的熱,韓逢胡亂拉了被子將林奇塞進去,隨後自己潛入其中,手腳並用地去脫林奇的衣裳,再楚楚的君子陷入床笫之歡,也都一樣急不可耐。
情潮翻滾,白日的那一點隔閡全都煙消雲散了,林奇捧著韓逢的臉細細輕吻,韓逢的鼻梁高挺,像起伏的小小翠山,林奇親的用力了,韓逢輕哼一聲,兩人絞在了一處耳鬢廝磨,濕潤纏綿。
在幽暗溫暖的被中,林奇抬腳勾住韓逢的腰略略靠近了他。
韓逢抬眼,目光與林奇相對,被下全然的昏暗中,他竟能將林奇看得那樣清楚,繁星墜入了林奇的眼中,蘊含著綿綿的情意。
韓逢心頭一熱,張口卻是欲言又止地緩緩閉上。
韓逢心中劇烈掙紮,在他心中,總覺著如果做到了底,就是真辱沒林奇了,隻熱切又克製地望著林奇,蠢蠢欲動。
林奇張開唇,濕潤地親了一下韓逢的唇,在默默無言中輕聲接出了韓逢未開口的話,“我受得住,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