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俱樂部。
俱樂部裡一如既往的熱鬨,他養傷消失了一段時間,重新出現後獲得了一致的熱烈歡迎。
一波波的人上來交談,很快就發現了虞潭秋的異常,虞潭秋像個貓頭鷹似的看人都是整個扭來扭去,看上去十分邪門,大家內心犯怵之餘覺得非常好玩,甚至想伸出手指來逗一逗虞潭秋。
虞潭秋沒閒心思搭理他們,直接找了俱樂部的經理。
俱樂部經理熟虞潭秋的臉,不熟虞潭秋這個人,知道虞潭秋是完全不好色的和尚,對於虞潭秋也就不大上心,沒油水嘛。
沒想到虞潭秋上來就如饑似渴地向他詢問俱樂部裡都有些什麼新鮮人。
經理驚訝之餘擺出了推銷的臉色,“新鮮人當然是有,新來的兩個女學生,您看怎麼樣?都是正經好學校出身。”
虞潭秋臉色快拉到了地底,“多大?”
“十六。”
虞潭秋硬邦邦道:“有男孩子嗎?”
“不太湊巧,”經理不好意思道,“昨天晚上剛來了個孩子,戲班子出身,腰身可軟,被吳先生看上帶走了。”
“吳先生?”虞潭秋直挺挺地轉過來,“吳致遠?”
經理點頭,“是,您要是喜歡,我再幫您留意,這天天有新人,說不定您再等一等,馬上就來。”
虞潭秋道:“多大?”
經理道:“啊?”
虞潭秋不耐道:“我問你那個被帶走的男孩子多大。”
經理又犯愁了,“這……這我也說不清,那孩子也說不清,他師父帶來的,年紀我也沒細問,大概看相貌,也就是個十六七吧。”
經理似乎聽出來意思了,“您喜歡小的?”
虞潭秋給了貓頭鷹夜間放哨似的銳利一瞪,“我喜歡你祖宗!”
經理看著虞潭秋離開的背影,訕訕地摸了下自己的臉,心想他祖宗都爛泥裡了,不鮮嫩哪。
虞潭秋出去,叫了車,讓司機去吳公館。
司機發動車沒一會兒就打斷了虞潭秋的沉思,“先生,後麵有人跟。”
虞潭秋脖子無法扭動,擰眉道:“甩了。”
司機應了一聲,七拐八扭地開了一段,“甩不掉。”後麵的車跟得也不是很緊,可偏司機過了幾個巷口,又能看到那車在後麵跟著。
虞潭秋正是煩躁的時候,直接道:“給他一槍。”
小巷子裡放一聲冷槍也沒什麼要緊的,司機掏了黏在下頭的槍,放慢了速度讓後頭的車靠近了,回首隨便來了一下,後麵跟著的車歪了一瞬,直直地撞了上來,司機心想不妙,這是打中對方的駕駛了,忙手忙腳亂地擰了方向盤往旁邊的小胡同裡打彎,卻是沒來得及,“嘭”的一聲,虞潭秋的額頭直直地向前砸了,眉心頓時鮮血淋漓。
積壓的暴戾在此刻達到了頂點,虞潭秋的脖子還疼著,他也是不管,直接一腳踢開了車門,提著口袋裡的槍來到了後頭車門,麵目猙獰地要宰了盯梢的王八蛋,他彎不下脖子,槍口也還是準確無誤地頂到了對方的太陽穴,冷酷道:“下輩子投胎彆做老鼠。”
“嗯……”
槍口的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正是這一點呻-吟,讓虞潭秋的手抖了一下,拇指觸電一樣地從扳機彈開了。
“林奇?!”
林奇被撞得七葷八素,耳朵裡嗡嗡地響,鼻腔裡充斥著血腥氣,輕咳了一聲,吐出了一點血沫,“潭秋……”
虞潭秋手抖得厲害,他剛剛是真動了殺心,差一點……差一點這一槍就開出去了。
虞潭秋的腦海裡驟然浮現出曾經的畫麵,他抱著中槍的林奇,林奇渾身都是血,一模一樣的語氣叫著他的名字。
虞潭秋眼前一黑,竟是直直地墜了下去。
*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卻不是熟悉的世界。
無數的光點環繞在他麵前,組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數字國度,一行行代碼猶如一輛輛急速飛馳的列車從他四周駛過。
他驚愕地望著這個陌生的地方,一絲恐懼浮現在他的心頭。
這時,麵前忽然有一行代碼直直地向他撞來,他想跑,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行動,他想閉上眼睛,卻發現自己即時閉上了眼睛依然擁有視覺。
光劍一樣的代碼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身體。
沒有想象當中疼痛的感覺,他慢慢地低下頭,終於看到了自己,無數代碼如同鎖鏈一般穿梭交織,彙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這就是他——像一具由代碼組成的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