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司藏強抑著怒氣:“是我要救人,付酬勞的也應是我才對。”
“哦?可我看著融大城主,似乎也挺上心的。”
一直隱而未發的融司隱卻道:“可以。”
他隻兩個字,就讓氣氛空前的靜滯下來。不論是誰,從沉默中回過神來時,都是驚訝地望著他。
融司隱道:“隻是我的功力,你承受不住。”
慕容齋武功不差,又擅長左道,他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隻是眼中仍有幾分深思和質疑:“我會事先以毒術擴寬經脈,隻要融城主願意,定然可成。”
沈譚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立即激烈地反對起來:“你是融雪城城主,天下第一劍,若是失了這十年功力……難道你要為了一個陌生人,毀了自己後半生的榮譽?”
融司藏神色陰鬱至極,隻咬牙忍耐著。
“天下第一劍?”
融司隱已是撣衣坐下,似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號,銀色的眸底滿是困惑:“若是失了十年功力,我便毀下半生,隻能說明我本便夠不上這些美名。”
沈譚簡直快瘋了。
他突然發覺,自己其實難以接受融司隱不再那麼強大,矛盾的心態讓他意識到自己私心過重,一時沉默下來。
融司藏亦不好受,臉色灰敗。一方麵他因為無能而覺得羞恥痛苦,一方麵卻又因為謝虛的安全而卑劣的竊喜起來。
他從未嫉妒過兄長的能力才華,卻在這時不折不扣地痛苦起來,如果那個人是他就好了。
而謝虛在這時,其實已經清醒過來了。
隻是他的眼睛實在沉重得厲害,如何也不得動彈;倒是意識清醒,他的五感變得極其敏銳,對外麵的聲響也聽得清晰——
雖然很莫名其妙,但是謝虛倒是聽明白了,融司藏尋了大夫來救他,而那位大夫卻提出了要另一人給他傳十年的功力,以此為報酬,才願意救助自己。
謝虛雖然不能動彈,卻也察覺到胸腔處傷口大好,於是對那大夫口中的“這天下間唯我一人能救他”這句話,微微沉默。
“……”
好一個庸醫。
謝虛並不喜歡欠彆人的人情,何況是在武俠位麵的“十年功力”,似乎是相當難以償還的東西,於是掙紮起來。
身體裡的熱流從丹田流向指尖,謝虛泡在一浴池的藥液中,艱難地動了動身軀。他的周身還包裹著那銀白色、似絲綢似玉片的“布料”,將他全身纏得像個無法動彈的蠶繭般。等手指能活動了,謝虛第一時間將那東西從手臂上撕開了。
滑溜溜、黏黏的薄片,一下子從身上滑落下來,露出簡直可稱得上吹彈可破,如同雪頂玉般細膩的膚色。
謝虛看著自己的手,即便他對身體的認知數據並不在意,卻也意識到了這樣白皙嬌貴得過分的身體,似乎與之前差異頗大。
好在隻是看著嬌貴,實際上這具身軀比先前還要強韌些。
少年流露出些微的困惑神色。
他又將發上、臉上和身體上的黏連物撕下來了,露出黑沉如夜的發,和殷紅的唇,蒼白如細雪的身體來。
那藥池微微晃動的水聲分明應該很引人注意才對,但少年的動作又迅速又輕忽,好似是一道風吹亂了池水,便是在前院隔間中武功最好的融司隱,都未察覺出藥浴池裡的異樣來。
謝虛從水中出來——因這本來便是浴池改成的藥池,因此木架旁邊還搭著巾帕和給客人準備的寬鬆衣物。謝虛當然也不可能赤著身體便跑出來,索性將木架上的衣裳給穿上了。
布料摩挲的聲響總算是引起了融司隱的注意,他微微側頭,卻並未察覺出院中有多出一人的跡象。
融司隱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眼睛底下瞞天過海地溜進內院傷害謝虛——或者換句話說,若當真是有這種本事的人,隻怕現在毫無還手之力的謝虛應當死了。
但他心中還是放心不下,麵如凝霜地撇下了慕容齋,突然間大步往內院走去,衣擺像是雲海般掀開。
謝虛的動作極快——也幸在那身衣物實在簡單又寬鬆,他隻需要套上再係上腰帶便裝束整齊,隻是身上的水還狼狽的沒有擦乾,一時泅在衣服上,隱約可見。
少年的樣子明明狼狽極了。
他濕漉漉的剛從藥浴中撈出來,發也黏連成一團,蓋在頰邊。全身都是極致的白與黑,唯獨殷紅的一點唇珠,簡直莫名的妖異惑人。
便是縱識天下美人的融司隱,在走近後院,看見在打理衣襟,微微抬頭的少年時,都呆愣愣地怔在原地。
那極致的艷麗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他竭力的想要防備起來,要詢問“你是誰”。但他又奇異地認出這就是謝虛,他能看出謝虛的影子,但他如今的樣貌卻稠艷美麗的驚人。
最後,融司隱寂靜片刻後,生硬地道:“你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小天使,隻有一更,拖延症讓我□□
以後沒寫完更新前我一定克製自己,不要再玩了
猛虎落地撲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