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繼政本也就年歲不大, 惹人偷覷;還帶著一個不過七歲的小孩, 看著便更顯眼了。
他慌亂之下,挑了個門麵看上去寬敞乾淨, 門外守著幾個俊朗小生的花樓, 便這麼抱著齊周靈踏進去了。燕繼政瞧著牌匾上“南竹館”三字頗為風雅,還存著說不定這是片鬨中取靜的酒肆念想, 可剛踏進兩步, 便見著兩個男人耳鬢廝磨成一團的場景, 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廳中有不少男人在喝酒, 或是與身旁的男子**。
“!!”有、有傷體統。
燕繼政震驚極了,下意識地拿手去遮齊周靈的眼, 小孩細密的眼睫又撲顫在手心裡, 倒讓他反應過來, 自己這個舉動在花樓中有多怪異。
他全身僵硬地放下了手, 囑咐齊周靈不要去看那些場麵——後又覺得自己多慮。
齊周靈若是像個尋常孩童那般,或許還好些。
龜公向來有眼力見,來人雖略顯風塵仆仆, 被牽去馬房的一匹老馬也瘦得皮包骨,但身上的衣裳料子卻精細,尤其是那通身的貴氣,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隻要能拿出銀錢, 誰管他年歲幾何?
何況燕繼政看著也似通曉人事的模樣,隻身邊那個團子似的小少爺的確是太小了。
龜公問道:“這位客人,要不要將您弟弟帶到房中去?那處挨著內院, 清淨得很,再加點茶水費便能請個奶娘照看,也不礙著您辦事。”龜公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來,頗為意味深長。
燕繼政本就是來借地藏身的,何況他對這滿屋子的放浪之輩,也著實有些瞧不起。對龜公話中的曖.昧之語,不過是皺了皺眉,使了銀子冷聲道:“帶路。”
南竹館裡的龜公也有數,不可能每個客人來都隨身陪著。但燕繼政出手大方,龜公隻一掂量那銀子的成色和分量,眼睛都快直了,自然殷勤地跑前跑後,準備將事情一手包攬下來。
哪怕這客人少言寡語,他也不在意,還猜測著燕繼政喜歡男子還是女子,又想挑什麼性格樣貌的人選。
燕繼政隻牽著齊周靈,一言不發。南竹館正門雖藏在巷中,內地卻是彆有洞天,幾乎與園林一般大,路途中人影漸稀,景色鬱蔥連密,探出的枝頭都要遮住屋簷。四周寂靜,倒是讓燕繼政焦躁的心神微微放緩些許。
腳步聲多了起來。
燕繼政走在朱紅漆柱的長廊上,微微側頭,隔著垂下來的綠蘿,見到了相距數百尺的另一條長廊上,有幾個男人經過,與自己方向相反,是朝著外院去的。其中最矚目的要屬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側臉可見眉眼應當十分艷麗;還有另一個玄色長袍的男人,他讓燕繼政覺得相當……忌憚。
甚至還有些許懼怕。
這讓他的腳步都放緩下來,直到龜公輕聲喚了兩句,才遲疑地回過神。
背上竟已出了層細汗。
這花樓中,竟然還潛藏著這麼可怕的人物。
燕繼政忽然有些頭疼,他意識到藏身於此,或許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走。”半晌,他才聲音低啞地道。
卻沒注意在他身旁一直目光空洞,呆呆怔怔如同木偶般的齊周靈,卻在那時好像驟然被注入了活氣般,偏過頭緊緊盯著玄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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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長袍的男子看著不過三十上下,一頭烏發,樣貌生得也是人中龍鳳的俊朗,依他神態氣色來看,應當是正值壯年的精神矍鑠,誰又能想到這已是位大衍之年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