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徒勞無力地伸著。
長長的睫毛在光裡透明纖維一樣。
框著青年美麗卻空洞的眼睛。
強光刺激眼膜,溢出生理性的淚水,掛在細密的睫毛上,晶瑩,剔透。
壓製手腕的力道鬆了一瞬間。
手指驟然觸到冰冷的金屬。
律若用力一伸手,抓住那唯一點能用來充當武器的金屬。
下一刻,他被拖了起來。
一抹幽冷的暗銀掠過。
後頸被極細微,極森寒地刺了一下。
睫毛輕微一顫。
律若昏迷過去,落進一個冰冷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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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異種研究中心。
踏進實驗室的柳輕輕習慣性掃了一眼異種初卵捕獲倉,沒有在玻璃倉前看到那倒熟悉的身影。
快五天了。
律研究長還沒出現。
主管說是軍方有緊急任務,臨時調走了律研究長。但柳輕輕就是有種越來越強烈的古怪不安。她環顧四周,試圖找有沒有人和她一樣的感覺。但周圍的同事都在埋頭工作,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莫名的。
柳輕輕打了個寒顫。
她搖了搖頭,強壓不安,開始做律研究長之前安排的研究任務。
此時此刻,研究中心的地底。
五天沒出現的律研究長沉沉睡著,銀色的長發散在雪白乾淨的枕頭麵,濃密的睫毛低低垂著。
房間不大。
放了一張乾淨的床和兩三樣簡單的家具。
床頭櫃擺了個十分典雅的白釉細頸花瓶,插了幾枝秀美的飛燕花,花瓣幽藍剔透,還沾著晶瑩的水珠。明顯是定時更換過的,在整個異種研究中心也堪稱頗有情調。儘管如此,這個房間依舊透出一種極其古怪的違和:
四麵的牆壁都是清晰度高得可怕的鏡子,各個角落安裝有毫不掩飾的監控攝像頭。
與其說這是一間簡單的休息室,但不如說是一間實驗室。
一間用來24小時臨床觀察的實驗室。
在異種研究中心,這是一間在官方對公眾絕對不會提及的秘密實驗室,用於觀察異種基因萃取液注入人體後的異化反應。為了避開倫理檢查和公共輿論會的巡查,生命學派將它們建在研究中心地底。
此時,這用來研究異種的實驗室,變成了異種研究人類的實驗室。
研究對象是異種研究中心的律研究長。
律若。
實驗室的空氣淨化係統定時在晚上11:30釋放低濃度的異種信息素,強||製實驗室裡唯一的人類陷入昏眠,等到清晨的時候才抽離掉空氣中的異種信息素。眼下還沒被抽離淨化,律研究長還在沉睡。
那枚檢查精神波動的審訊環依舊在律若的頸上。
漆黑的窄環微微卡在喉結下,緊貼白皙的肌膚,環扣在頸側,略微寬一下,一閃一閃地亮著昏暗的紅色呼吸燈,監測青年的精神波動。沒有過多裝飾的審訊環和律若的氣質很像,都簡潔,冷淡,禁欲。
然而,一枚深黑的頸環扣在冷白的皮膚上,越冷淡,越禁欲,就越引人摧殘折磨。
但除此之外,審問室裡銬在律若手腕處的手銬已經被取掉了。
他習慣性將手擱在被麵,皮膚素白,淡青的脈絡清晰可見,那天猙獰恐怖的傷口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隻是,指尖,指腹,腕骨都泛一層紅。
似乎被肆無忌憚地把玩了一整夜。
夜裡“它”來過,律若身側原本應該平坦整齊的被麵有不少褶皺。從凹痕看,“它”是側著身的,有點像蛇一類的冷血動物將還沒打算立刻吃掉的食物圈起來。用的力道不強,但食物一有逃離的跡象,就會立刻收緊絞殺。
時間到了。
淨化係統自動啟動。
溫度濕度都恰好的氣流送進實驗室。
觀察口打開。
長長的機械臂伸了進來,自動抽走桌上帶淡藍刺繡的餐布,鋪上一張新的餐布。接著是盛在純銀托盤裡的藍莓果醬塗層麵包,炒得恰到好處的鬆茸雞蛋,溫度適應的小米粥,灑了青翠蔥花的肉羹……從古典餐到係外特色食品應有儘有。
比酒肉飯囊的研究中心主管享用的更頂級,更精細。
食物一放好,插花一更換。
觀察口馬上關閉。
整個實驗室嚴絲合縫得連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會蠱惑其他異種的香氣傳不出去,可以呼救的通訊信號也被隔絕。
它圈養這一隻銀鳥。
養在玻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