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雷斯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猛地向後退,險些癱倒在地。
檢查室的儀器燈亮起來。
可怖的存在不再關心這隻螻蟻,轉身朝檢查室走過去。
朝那位銀發研究員走過去的時候,祂身上的所有負麵氣息隨之消散——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一幕,整個異種種族最可怕最冰冷的存在,一下子就變得柔軟起來。透過玻璃窗,阿布雷斯看到祂俯身去和坐在輪椅上的銀發研究員說話。
不知道銀發研究員說了什麼。
祂笑起來。
燈光照在祂的眉眼間,溫柔如三月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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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最近的恒星將晨光照在銀星上。
律若坐在輪椅上看實驗數據。
律若對取代了母巢的銀星很感興趣,而鐘柏更恨不得自家學弟將注意全放到自己身上。於是,他無比配合地提供了一切律若想要的樣本和數據——律學弟要是能一輩子隻研究他就好了。
天光下,清俊貴氣的銀翼家主摩挲手中的金邊瓷杯。
他穿一件色調柔和的銀灰西裝,深藍的寶石袖口閃爍細光,看起來典雅又斯文,壓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紳士的念頭。
現在他有格外嚴重的“律若不足綜合症”。
看學弟做正事就想把人撈過來親親抱抱。
最好再壓在懷裡好好逗逗。
不過……自從幾次在工作時間被欺負後,律若便嚴格地限製了工作時學長和他的距離。理由是影響他的工作效率。在給還沒完全恢複的學弟更長的工作時間,和自己忍一忍之間,鐘柏無奈地選擇了後者。
不講人情的小ai,鐘柏想著,看了一眼時間。
距離律若工作時間結束還有十五分鐘。他隻能遺憾地放棄立刻將人撈過來的念頭。
律若不知道學長的遺憾,他在埋頭認真地研究數據。
進化後的銀星對異種種群產生了不小的影響,異種族群那種隻知殺戮的嗜血衝動,被更冰冷的機械思維取代。律若認為,如果能研究出一個合適的社會循環模型,它們未必不可以自己在宇宙中建立一個機械和生命相融合的社會體。
自由軍研究部對律部長的一切課題都非常感興趣,背著領袖偷偷參與到了研究中。
終端彈出了一條消息。
研究部那邊將模擬的循環係統發了過來。
律若點下接收,剛要展開看,桌麵就被輕輕敲了一下。
“若若。”學長溫和地喊他。
律若看了眼剛接收完畢的數據,不情不願地關掉操作框。
鐘柏眸底掠過一絲笑意,招手讓他過來休息。
這是他們少年時代起便有的共同日程。
學生時代,律若還沒加入研究部,鐘柏也得為接手家族的各項事務而忙碌。但每天下午三點,鐘柏都會在莊園的石籠亭或者鳶尾露台等律若。律若總會準點抱著各種論文、專業書出現——像極了不解風情的小書呆子。
……雖說總會被邀請他過來的學長溫和但不容辯駁地扣下就是了。
鐘柏想著以前的事,輕笑著將自投羅網的研究員撈進懷裡。
“在研究什麼?”他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律若的耳朵,“那麼專心。”
律若沒聽出來學長的吃味,和學生時代一樣,咬字清晰地跟他介紹自己在研究什麼。鐘柏耐心地聽著,遇到複雜的地方,時不時提幾個問題——儘管很難跟上腦域100%開發的天才,但一直以來,鐘柏都希望自己能儘力去理解律若的世界。
曾經這麼做,是出於習慣性的照顧與愛護。
知道一切後,就多了更深的心疼。
……要很溫柔很耐心地對待律若,對待他的思維,他的世界。因為,他並不是有選擇地生活在空寂的數據裡。
律若不知道這些。
他認認真真地學長講完了今天的研究項目。
隻是,律若明顯對最近的工作時間有點意見,講完研究項目後,光框剛好劃到研究部發來的數據上。他關終端的手指明顯遲疑了一下,鐘柏提醒似的喚了他一聲:“若若?”
“已經好了。”律若爭取道,“毒素已經完全清除了,藥物影響也差不多了。”言外之意,身體健康情況已經可以支撐更長時間的工作。
學長沒說話。
似乎以為有說服的可能,律若打開身體狀況的檢測數據給學長看。
然後,手腕就被按住了。
“好了?”鐘柏低低地笑,單手環住他的腰,“那學長檢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