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雲心裡微冷, 若然當真對敵, 楚婉瀅這點兒小聰明又還能有什麼用?
人家輕輕一擊,楚婉瀅頓時也就倒了, 這些也是毫無意義的。( 小 說)在萬劍盟的九品客卿麵前, 楚婉瀅也是並沒有絲毫的戰鬥力。
高寒與趙潤生披頭散發,甚是狼狽,不覺十分惱恨。他們吞了靈藥,暫且療傷, 麵色卻也是十分的難看。
好歹,他們也是萬劍盟的九品客卿,如今麵子不要啦?
兩人的眼底, 頓時也是生出了幾分怨毒。
高寒尖聲說道:“我等劍士,有意向楚靈主挑戰,還請楚靈主賜教。”
修士界向人挑戰, 也是一樁很常見的事情。
縱然得罪了無妄城,那也顧不得了。山高路遠,無妄城也是管不著萬劍盟。此刻高寒猶自胸口血氣翻騰,傷勢未愈,可他也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以自己之能, 對付楚婉瀅還怕什麼?
他話語未落, 山秀與青鸞已然輕輕掠出。一個開口:“呸, 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小小的萬劍盟九品修士, 不如流的玩意兒, 也配和楚靈主動手。”
“還是勝了我這個沒用的小婢女,再說彆的。”
高寒嘲諷臉:“怎麼,楚靈主躲起來,莫不是怕——”
他話語未完,卻見一道流光青影夾雜劍勢如此襲來,宛如千道萬道光華流淌。
青鸞佩劍名喚流螢,劍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她這一劍從天而降,就好像一顆青色的流星。天光化雨,紛紛然然,如此的灑落了一地。
如此氣勢一逼,高寒頓時呼吸為之一窒。他這才明白,楚婉瀅身邊婢女應當是無妄城精心挑選。人家雖然為婢,可實力皆是不俗。這個青鸞,顯然已然結丹,也不是省油的燈。
趙潤生臉色頓變,一瞬間想要援手,可山秀在一邊含笑冷絲絲的望著他。那些同行的二十三位北離島精英亦是扣緊了兵刃,麵色不善。而這,還是魁都的地盤。
趙潤生立馬瞧透局麵,出了一身冷汗不敢造次。
其實他們二人,一開始,也隻準備嘲諷花眠,順便含沙射影譏諷楚婉瀅。
可惜高寒一時動怒,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竟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
也可能是高寒平素在萬劍盟招搖成了習慣了,一時竟未曾看透其中的輕重。
高寒本是萬劍盟的九品客卿,雖人品不咋地,實力還是有些的。他已然結丹開竅,縱然和青鸞有所差距,可差距也並不是那樣子的遙遠。隻不過他本來便掛了彩,雖服靈藥卻內息未順,加之青鸞驟然動手,自然也是措手不及。
一劍劈下,青芒到底,地上亦被生生劈開了一道裂痕。
高寒更退後一步,哇的嘔了幾口鮮血。
如此一來,諸多加持,竟讓青鸞狠狠裝了逼。
青鸞笑眯眯脆生生說道:“我不過是無妄城一個小婢女,比起以前侍奉靈主的花眠姐姐,可是相差得老遠。什麼九品客卿,也不過如此,看來萬劍盟也不怎麼樣。花眠姐姐真是可憐,如此重情,竟在萬劍盟浪費歲月,和一群廢人為伍。”
她這樣子說話兒,這些萬劍盟修士麵上也是個個透出忿怒之色。隻不過高寒被一劍劈吐血,又在魁都一畝三分地上,他們氣勢也是弱了幾分。
而北離島修士亦是紛紛附和,個個嘴炮損起來。
“還請靈主指教,也是心裡沒數,也不看自己配不配。什麼貨色,也來這裡丟人現眼。”
“指教?咱們魁都靈主,可沒心情教廢物。萬劍盟縱然沒有什麼名師,也可以讓盟主夫人教教你啊。萬劍盟嫉婦,可是遠近馳名。”
“此次任務,可彆累著咱們。”
北離島弟子紛紛露出了猙獰得麵目,言辭間將這些個萬劍盟修士損了個遍。
封不雲麵色陰沉,自然也是不好感。這次任務,乃是封不雲請萬劍盟修士前來,以壯聲勢的。此刻這些萬劍盟弟子被嘲諷,他麵色自然也是很不好看。與此同時,封不雲又是個講究以實力為尊的人。故而他眼見高寒如此丟人,心裡也是看不起。
看來如今,萬劍盟的九品客卿越發水了,成色也不怎麼樣。先前一個花眠被賀蘭青宰殺,他還以為是個婢女沒有用。如今看來,萬劍盟其他的九品客卿也是不怎麼樣。這些修士身上,更已然沒有什麼彪悍之氣,此刻竟默然無語,期盼看著封不雲。
封不雲心裡的不舒坦也是越發的加深,更是無意理睬這麼一堆廢物。
楚婉瀅出了一口氣,也是見好就收,輕輕拍拍手,讓北離島弟子不必再鬨。
而這副場景,更好像是一根刺,刺入了封不雲的心裡麵。
萬劍盟弟子的試探,似乎也是證明了北離島如今的聲勢。楚婉瀅雖然是個廢物,可北離島仍然是十分棘手。無妄城和北離島兩者之間,已然是息息相關,也許,連靈主是誰也已然是不重要。
他一甩袖,忍不住譏諷楚婉瀅:“楚靈主身邊婢女,果真好生出色。”
言下之意,出色的終究是楚婉瀅的婢女,而不是楚婉瀅的本人。
楚婉瀅也幽幽歎了口氣:“我門下弟子,對於各位萬劍盟客卿,是無禮了些。”
楚婉瀅一直伶牙俐齒,如今服軟,不免令封不雲微有驚訝。莫非楚婉瀅終究不敢得罪南明島,故而言語服軟,想要緩和彼此間的關係?這般想著,封不雲心底也是頓時生出了幾分的譏諷之意。
不過楚婉瀅旋即便是話鋒一轉:“隻不過也怪他們舉止無狀,十分惹人生氣。九品客卿何等卑微,豈容向魁都靈主挑釁。倘若,是萬劍盟盟主萬雨笙,我自然也會迎戰,不墜魁都靈主名聲。”
楚婉瀅說得煞有介事,一點兒也不臉紅。她一臉惋惜之色,好像她真的會跟萬雨笙打一樣。
封不雲發覺自己想得多了,頓時為之氣結。他諷刺楚婉瀅實力低微,隻能躲在婢女身後,誰想這個女人臉皮如此之厚,實在是歎為觀止。
楚淩霜不知怎的,也是鬆了口,有些無奈的想妹妹這個借口,嗯,也是找得挺好的。
最後來的,卻是玄府接應的修士。
玄府之武,皆隸屬“天玄”,但凡入天玄修士,皆是內外兼修的結丹修士。而這支隊伍種的修士,亦是來至於各大門派,以能加入天玄為榮。待他們離開天玄以後,回去原本門派,自然身居高位。
既如此,來接應魁都凶魔的,自然也是天玄修士。
這一隊天玄修士約莫百人,自然也是很給百裡聶麵子了。這些天玄修士齊齊結隊,如此而來時,卻也已然帶著一股子肅穆之意。
楚婉瀅開了心識,感覺十分敏銳,甚至於遠超其他的修士。故而此時此刻,楚婉瀅便隱隱覺得這些天玄修士周身似縈繞了一股子血腥之味,殺伐之意。
這樣子的血腥,是殺過人才會有的。這些天玄修士長年累月執行一些任務,故而個個身上皆有一股子殺過人的味兒。也是,玄府宣揚自己的有容乃大,寧子虛更展露出一副溫雅可親的樣子。可是,玄府的地位,也不會是靠溫雅的安撫可以穩固的。尤其是,這還是凶殘得不得了的修士界。那麼,自然也是會有彆股勢力想要將玄府取而代之。
既然是如此,天玄修士的存在,自然也是為了替玄府掃除異己。
封不雲瞧在眼裡,眼神卻也是有些複雜。這才是封不雲想要的隊伍,而天玄修士卻屬於玄府。
有比較就有失望,似魁都如今,有廢物做靈主的,有靈主一心種地,還有整天聚集女修搞事情的。主島上的希家,這一任少主更是廢物一個,並沒有什麼卵用了。
魁都固然廢物,就連萬劍盟這些客卿,也是不堪一擊。
許多年前,萬劍盟曾經也是染滿了榮光,也是有著屬於自己的榮耀的。然而事到如今,卻也是不過如此廢物。
如今這些天玄修士統領牧柯,卻是做藍衣秀士裝束,法器化為一柄折扇,輕輕的執在了手中。
對方笑眯眯的,看著十分和氣,可誰都知曉,眼前這個男人怕也是不好招惹。
牧柯此人,看著尚算和氣,可他微微含笑間,眼底似有一股子寒芒鋒銳。
不知怎的,楚婉瀅不覺又想到了寧子虛。她眼前似又浮起了寧子虛笑眯眯的臉蛋,而自己已然是和這個男人徹底決裂。那麼,自然便是敵人了。
牧柯瞧著眼前巨大的棺車和上古鳥屍,不覺稱讚:“封靈主果真是考慮周到,不讓百裡聶這樣兒的邪物,有可趁之機。”
誇讚完了後,牧柯便說道:“不過——”
牧柯:“有一事,還需魁都諸位配合。那便是,解了百裡聶五識封印。說來感慨,從前鳳凰一族,亦是十分驕傲。彼時鳳凰一族以自己血脈為傲,卻不願意族人淪為彆人法器。故而,若不能解開五識,對於法陣而言,這位族人也不過是個活死人。”
簡單而言,鳳凰一族的法陣,還順帶**識彆什麼的。
封不雲驟聞此事,神色不悅。他種種布置,也不過是想刷點威望,將百裡聶完完整整的送過去。
這魔頭極是狡詐,工於心計,稍稍鬆懈,便已然是會給予其可趁之機。此刻,竟要將他五感解開?
“這魔頭頗為狡詐,善於言辭,惑人甚眾。不若,待他到了法陣之前,再解他五識。”
封不雲手指輕輕的摩擦刀,眼底深處,竟也不覺流淌一股子鋒銳狠意。
“若那時再解開,那麼百裡聶則需在玄府歇息六個時辰,方才能讓法陣識彆。而這六個時辰,也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情。封靈主如此周全,以棺車封之,還不如讓他沿途調息——”
牧柯言語,也有幾分道理。人家是天玄修士統領,在修士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既是如此,封不雲自然也要給他幾分顏麵。
饒是如此,封不雲麵色終究有幾分不悅,麵頰如寒水流轉。
牧柯歎息:“實則百裡聶,終究不過是個人,還是個修為被封,再無站立的人而已。此人雖有幾分才智,可被囚多年,又還能有什麼本事?如若太畏懼於他,不免讓他越傳越神,反而心生畏懼。實則他身上許多能耐,也不過是誇大之辭,我等正道修士,也不必太過於畏懼。”
如若往常,楚婉瀅或者覺得牧柯說的有些道理。不錯,百裡聶再如何聰慧,能耐也是有一個限度的。不過大家傳傳謠,吹吹水,百裡聶似乎便成為一個不可戰勝的凶神。這樣子的懼,其實也不過是一種心魔。有這樣子的心魔,則更容易被百裡聶影響。
可楚婉瀅聽了,心尖尖卻是有些不舒服。
她心裡有些彆扭,而且很快察覺這點兒彆扭感從何而來。牧柯言語之中,自帶話術,顯然是對封不雲故意相激。封不雲性子剛烈,更喜歡在人前炫耀自己的豪勇,好顏麵,喜炫耀。
而且封不雲多年和百裡聶較勁兒,他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更不喜歡彆人說他懼了百裡聶。
果然封不雲微微冷笑,笑容冷銳裡帶著幾分張狂:“說得不錯,百裡聶終究不過是魁都階下囚。他不過善於唇舌,空有皮囊,何須當真畏懼於他。”
楚淩霜、楚婉瀅都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
楚淩霜沒有想那麼多,可那時候鳳凰花殞身時候的樣兒,卻也是深深的烙印在楚淩霜的腦海之中。
不過兄妹二人,也並沒有說什麼。說到底,魁都內部本有不和。而封不雲,也是個剛愎自用,聽不進去彆人勸誡的人。況且他設置棺車,又招來這麼多修士,玄府、魁都高手齊聚,而百裡聶又是修為被封。
如此種種設置,百裡聶縱然清醒,又能如何?
待他被封入棺車之中,任他如何善於口舌,隻怕也不能和誰多說一句話。
此刻百裡聶已然被押送上來,他多年未曾現世,又被封去了五感。如今他被陽光輕輕一映,竟似一尊玉雕。
百裡聶的傳聞頗多,大抵十分邪惡凶殘,使人不免心中生懼。可人的感情又是複雜的,如此種種,也是令人內心對這絕世凶魔產生一絲好奇。
此刻大家麵上不懂聲色,眼珠子也悄悄打量。
百裡聶確實生了幾分姿色,加上傳聞加持,眾修士也下意識覺得他那張漂亮臉蛋似有什麼魔力。
封不雲心裡冷笑一聲,不覺惡狠狠的想,終有一日自己要斬此魔頭,讓自己聲望獨一無二。
那棺車側麵雕琢一隻巨龍,活靈活現,神色猙獰。如今巨龍輕輕的遊走,棺車側麵裂開一個大洞,旋即將百裡聶這樣子攝了進去。
他人一入內,九根玄鐵鏈就這樣子伸來,將之身軀如此束住。
而這九根鐵鏈各負玄力,與這巨棺緊緊聯係在一起。這九根鏈條,聯同這個棺車,實則融合成一處完整的陣法。
百裡聶體內本來就有一百零八根鎮魂針,修為儘數被封,一如一個未曾修行的普通人。再加上這樣子的陣法加持,區區大半天而已,料想此子也是鬨騰不出什麼。
封不雲雖然鬆了口,可畢竟設想周到,有其可以自負之處。如此布置,百裡聶插翅也難飛。
此時此刻,封不雲麵色終究也是緩和幾分。
隻不過要他移除百裡聶額頭的墨色桃花,他內心始終有些彆扭。
既已思慮周到,封不雲也不至於再心生恐懼。不過以他自負到極致的性子,對於百裡聶這等不馴的邪魔,自然也是心生厭憎。一想到百裡聶居然能享受幾個時辰的自由,他便老大不痛快。
其實百裡聶人在棺車之中,周圍一片黑暗,到地方了又要送血,本也沒什麼樂趣。然而這些許甜頭,他也不想讓百裡聶嘗嘗。封不雲的性情,就是如斯的極端。
故而此刻百裡聶額頭那枚墨色桃花,他實在不願意摘下來,遲遲沒有動手。
封不雲眼珠子一轉,忽而心生一念,眼底也是生出了譏諷。
封不雲一聲冷笑,緩緩說道:“這魔頭如今五感皆解,說不準另有詭計,趁亂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