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使得百裡聶,一時也無法說話。
隻不過饒是如此,百裡聶也是能以彆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他目光往一側往去,示意楚婉瀅側側臉。
楚婉瀅眼珠子餘光輕掃,驀然也是一怔,瞬間目瞪口呆。
大半個風穀,已然被一個漆黑的大罩子如此的籠罩,將人魔雙方皆鎖入其中。
百裡聶所期待的屠宰場,也是正式功成。
此時此刻,混沌球裡各位修士麵色皆是十分精彩。
他們雙方無疑是敵對的,可是此刻無論是人族還是魔族的修士,內心皆對百裡聶進行了瘋狂辱罵。
可以說如若百裡聶在這兒,無論是誰,都會給一刀將百裡聶給解決掉。
司無意狠狠的用手指按住了自己的半片麵具,內心之中充滿了懊惱。
他自從修成了仙人之境,這些年來越發沉默寡言,仿佛隻是一樁殺人的機器,已然沒有什麼情感。此時此刻,他隻後悔自己沒有將這樣子的好習慣保持下去。為何見到百裡聶,沒有立刻將他轟殺,甚至還稍稍思索了一下,多說了幾句廢話。而對於百裡聶這樣子的人,這樣兒幾句話,就已然是給予他機會。
那麼,就將眼前修士殺得乾乾淨淨吧。
若動手快一些,就多些時間追蹤百裡聶,將尚未恢複的百裡聶斬殺。
司無意已然從失敗中獲取了寶貴的經驗和教訓,他熟練的揚起了手中漆黑的刀。
就連同為六魔靈的方南子也麵色一變,神色變得十分恐懼。司無意顯然不覺得需要跟自己同夥解釋一下,大家都是魔人,應該都懂。像方南子,他既身為六魔靈,自然也是從一輪輪的修羅場搏殺上位的,哪裡能不明白。
而這,自然就是魔。
魔人就是如斯的凶殘!
場外的楚婉瀅側頭瞬間,她為眼前這一切而震撼!
百裡聶冷靜的想,楚靈主當然也會恍惚一下,誰不會呢?
這樣子的局麵,固然是百裡聶一手締造,可誰又會知曉,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算計?
從當年被關入魁都,他就等待著這個機會。而這個機會,也是他這麼些年忍耐下來的希望。
從魁都到玄府,他精心挑選,選中了三個地方。這三個地方,最適合伏擊。百裡聶當年從陰山盜走的七件法器,就分彆埋藏於這三處。
其中風穀可能性最大,他就將最好用的混沌球埋在了風穀。
彼時他已然身陷囹圄,不過那時候他可使喚一個人。這個人,當然也是屬於百裡聶的秘密了。
至於今天為何司無意會來,百裡聶自然也是知曉,可是那又是百裡聶又一個秘密了。
他確實知曉很多秘密,而一個又一個秘密,使得百裡聶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這樣子處心積慮的算計,一環扣一環,一切一切這樣兒的不容易。
所以,楚靈主,真的抱歉了。
美人兒生氣的臉蛋近在咫尺,那樣子的好看誘人。
而百裡聶袖下之手,卻緊緊攥著一件尖銳之物。
那是一枚尖銳的骨刺,源於這一次拉動棺車的那兩隻鳥屍。
這兩隻大鳥,原本是上古神獸,死後血肉縱然是化儘,可鳥骨卻也是猶自蘊含了靈力。
這鳥骨縱然被司無意如此的震碎,卻並沒有如棺車一樣這般化為粉末。
那麼這片尖銳的鳥骨,居然便成為了一件殺人的利器。
百裡聶就是這樣子的人,他暗算人時候,眼睛裡卻一點兒凶氣也沒有,也不會讓人感受到危險。
他的手,就如此悄無聲息又迅速的揮了過去,直接刺向了楚婉瀅的咽喉。
這個時間,百裡聶也是算得很準。那就是楚婉瀅凝視到那混沌球時候,一定會有片刻的恍惚。就是這麼點兒恍惚,就絕對是可趁之機。
他所有的力氣,就在這一揮下。隻要順利,就能順勢割破楚婉瀅的咽喉。身為修士,楚婉瀅也許不會因為外傷而死。可隻要楚婉瀅稍有鬆懈,擺脫了脖子上的鞭子,那麼百裡聶種種的彆的手段就能紛呈而至。
楚婉瀅察覺時候,鳥骨的尖銳,已然碰上了楚婉瀅的頸項。
人的頸項,本來便是最最敏銳之處。在人尚是動物的時候,就會下意識保護自己的脆弱。因為森林中的野獸,在對戰時候,第一口就是衝著對手的脖子去的。這樣子的本能,本來就一直烙印在人來的基因之中。
那麼楚婉瀅就會,下意識鬆手護頸,當然本來,是應該這樣子的——
然而楚婉瀅卻並沒有慌亂護頸,而是猛然加諸全部的靈力在鎖神鞭上,將百裡聶脖子勒緊。
咯咯骨頭的擠壓之聲傳來,令人不免覺得一陣子的牙酸。
百裡聶的骨刃,已然刺入了楚婉瀅頸項半寸,鮮血汩汩流淌。然而,他力氣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百裡聶手一軟,手臂頓時也是垂落下來,染血的尖銳頓時也是落在了地上。
楚婉瀅已然察覺到什麼,她手掌朝著百裡聶胸口一拍。百裡聶心口那枚鎮魔針本來已然逼出半寸,這短短的半寸,是百裡聶漫長歲月無儘的努力。然而這半寸鎮魔針,卻已然被楚婉瀅又這樣兒的拍了回去。
“百裡聶!”
楚婉瀅厲聲道!
百裡聶脖子被楚婉瀅勒住一遍後,未免有些不大舒服。他咳嗽了兩聲,嗓音也是不覺有了些沙啞:“是,我忘了告訴你了。我離開陰山時候,不但盜了七件法器,還用一具屍首冒充於我。我不但讓魔人屍首替我,還羅織證據,栽贓陷害在六魔靈裡的司無雲身上。你聽名字,就知曉是司無意的親弟弟了。唉,大哥就是太嚴肅,親弟弟哭著喊著叫冤枉,結果還是被他哢擦一下大義滅親。所以,他不知曉多恨我。”
他這番言語,自然也是不儘不實。
也許他說的是真的,司無意真被他算計,連親弟弟也拍死了。然而司無意是那種一切以魔族利益至上,鐵血狂熱的魔人。那麼他龜縮多年,沒曾踏出陰山,自然是有原因。那麼司無意再現風穀,自然也是另有原因。而這個原因,自然絕不會是為報私仇。換做旁人,可能有可能。然而若是司無意,卻也是絕不會為了一個親弟弟如此。
此舉,無異於魔人挑釁。
那麼這其中,必定還有一個司無意不得不出山殺人的理由。
楚婉瀅當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可眼下迫在眉睫,火燒眉毛。她更意識到,百裡聶說的乃是廢話!
她已然解下了腰間的匕首,利刃如雪,就這樣子抵住了百裡聶的心口。
楚婉瀅一用力,刃入一寸,百裡聶悶哼一聲,笑容不減。
可他的衣衫之上,鮮血已然如此渲染開了,就好像一朵明媚的大紅花。
楚婉瀅漠然的看著眼前一切,她已然適應了這個世界,或者說她已然被這個世界改造了。
仙俠世界的空氣,都有著一股子的血腥味兒。從前的世界,一個正常的女人,是不會拿起刀,對著彆人胸口刺。
“說,怎麼解除混沌球。”
楚婉瀅手沒有顫抖,心卻在顫抖。那個屠宰場裡麵,此刻已然怎麼樣了,她沒有去想。
百裡聶和氣的說道:“楚靈主既開心識,又博學多才,自然也知曉,除非有人修為比裡麵的人加起來要高,就能以力從外破除。而這樣子的人,我瞧瞧,當世之上,怕也是不能有。”
畢竟裡麵一個仙人之境的邪魔,還有三個接近半仙之境的高階修士。如此豪華陣容,當真是可遇不可求,世上罕見。
楚婉瀅厲聲:“你彆跟我繞圈子,百裡聶,你自然應該知曉,你應該知曉。”
她這樣子,似乎也有點兒蠻不講理。可是,人生在世,有時候就不能夠講道理。
楚婉瀅手一沉,匕首再入兩寸,已然入心三寸。
修士的生命力是旺盛的,可以說比普通人要強上千百倍。
可是就算是這樣子,修士界熱知識,刃入三寸半,修士也會死。
如今離百裡聶的性命消失,隻有半寸。
百裡聶盯著楚婉瀅,忽而唇角浮起了一絲模糊的笑容,輕輕的,淡淡的說道:“楚靈主,我記得你說過,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性命。那時候,我還誇獎你,覺得你很有智慧和簡潔。現在,你最重要的東西,就握在你手中。解開了混沌球又如何?其實,他們本便是——”
話語未落,楚婉瀅已然厲聲喝止:“你住口,你住口,你這個時候,彆給我說這些廢話。”
本便是如何?縱然百裡聶不說,楚婉瀅也知道他的意思。
他們本便是要死,要被司無意斬殺。如此等級壓製,他們連逃的機會也沒有。那麼現在,司無意殺人總是需要一些時間的。那麼這麼點時間,就是非常寶貴的逃命時間,這是最珍貴的生機。
那麼這時候和百裡聶跑路,也許是最合適的時機。
百裡聶沒有住口:“縱然是修士界,似乎也是男人比女人要無情。因為但凡女子,縱然天姿出色,可是總是容易敏銳傷感,為情所困。可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聰明的女人也絕對不會遜色於男子,也是會理性大於感性。我認為楚靈主,就是這樣子聰明的女人。我們一起跑啊,我知曉怎麼躲開司無意,我還是有價值的。”
此刻楚婉瀅如凝脂般的麵頰之上,已然沾染了斑斑的血跡,此刻她的眼中,終於也是趟落了淚水。
淚水順著臉頰趟落,糅合了血淚,一滴滴的滴落了臉頰。
她想到了無妄城,想到了她那個兄長楚淩霜,想到了賞識自己的任靈芙,還有那些飛去空中迎接自己的無妄城弟子,那北離島上月下對自己輕輕欠身的身影。
那染了血的淚水,就這樣子的滴落在了百裡聶的臉頰之上。
而百裡聶真誠的外表下,其實是一片漠然,他想,弱者是不值得尊重的。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子嗎?
一個開了心識的修士,一旦落下了淚水,那說明她一顆心已經不能平靜如水,已然不能保持冷靜。
楚婉瀅的淚水是熱的,可是卻熱不了百裡聶的心腸。
百裡聶吃力的伸出手,指住了自己的心口:“你,你以前沒殺過人吧。那也好,你殺了我吧。我的命,讓你的手開了刃。楚靈主以後,會是一個殺人的好手的。你一定,會很厲害。而我,也是倦了。”
他在賭,楚婉瀅這樣子聰明的女人,是不會想死的。
縱然她會腦子發熱,一時間比較激動,可是終究還是撿起自己的性命。
楚婉瀅的手掌顫了顫,輕輕的抽出了匕首。百裡聶的傷口留了好多血,可是楚婉瀅的那一下,終究沒有刺下去。
修士就是這樣,隻要並不致命,終究隻是小傷。
染血的匕首,這樣子哐當的落在了地上。
楚婉瀅攥緊了他的肩頭:“我求你告訴我,怎樣救救裡麵的人,你卻不肯說。”
楚婉瀅顯然已經冷靜下來了,沒有方才的激動。
而對於百裡聶而言,自然一切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這使得百裡聶的麵色,甚至多了幾分柔和。雖然有一點意外,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楚婉瀅修為是低了些,可也有些,智商也不錯,身份也還可以。隻要說動楚婉瀅跟自己跑路,那麼自己也能添了許多的便宜。
他已然準備吞幾顆傷藥,策劃一下逃跑的路線。
然而忽而,鞭子卻也纏繞上了百裡聶的腰身。
一股子的不安,也是頓時縈繞上了百裡聶的心頭。
楚婉瀅歎了口氣:“仙師如此厲害,心機如此深沉,我始終對你,也是充滿了信任的。我若沒有了哥哥,又失去了功德使這位魁都靠山,以後能有什麼前程。”
她口氣雖然平淡,可是眼中卻也是流淌熾熱的火焰。
然後楚婉瀅就拽住了百裡聶,向著那已然膨脹的混沌球掠了過去。
是,短短時間,她也拷問不出所以然來,更對付不了百裡聶這般狡詐活色。一時片刻,她也不能分辨百裡聶話語之中的真和假。
可她雖然無力從外破壞這個混沌球,卻可以加入其中。
至少,混沌球是並沒有這個限製。
百裡聶已然明白了楚婉瀅的用意,他平靜如水麵頰終於透出了十分古怪的驚恐色。
這也許就是戰五渣的悲哀,縱然百裡聶有一顆全世界最聰明的腦袋,可此刻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楚婉瀅拽著他去可怕的深淵。
他身不由己,飛快說道:“楚,楚靈主,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下的,咱們,也不必這樣子。”
“你若肯停留我聽我說說話,必定能改變你以後人生。我可是知曉許多大秘密,你知道司無意為什麼前來?堂堂仙首寧子虛居然是魔人,暗暗與陰山勾結,故而要殺我滅口。”
“實在太過分了,你我徐徐圖之,替這些隕落修士報仇,我願意做證。其實,我還有他許多把柄——”
楚婉瀅懶得聽他聒噪,拽來之後,就向他狠狠踢了一腳,讓百裡聶跌入這一片黑暗之中。
楚婉瀅深深呼吸一口氣,咬牙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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