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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呆在玄府,洛蕊仙子對她不錯,可她卻並不開心。至於為什麼這樣兒不開心,她也說不上來。

也許,因為洛蕊仙子對每個弟子都不錯。而她內心之中,渴切盼望一絲特殊。至於需要所謂的特殊,其實她也並不是需要給予什麼特彆的好處。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特彆的。

似楚玉薇,她雖然出身寒微,可當年一堆弟子中,卻被無妄城高層一眼看中。因為她的天資,因為她的純潔,故而成為了無妄城主唯一的親傳弟子。那麼,她是特彆的。

蘇遮雖然糾纏不休,給予楚玉薇困擾,卻也被楚玉薇所迷,印證了楚玉薇的魅力。淩婉是島主之女,千金之軀,卻也是對她流露出嫉妒的醜態。縱然淩婉百般為難,可也因為楚玉薇得了一樁她所稀罕的東西。乃至於,她賭氣到了玄府,寧子虛也對她一見鐘情,進而對她霸道糾纏,不依不饒。

她的人生之中,無奈也好,被人針對也好,她總是一個不一般的存在。

可是現在,現在她在玄府的日子,很是,很是平靜。

洛蕊仙子善於禦下,師姐妹們對她也是客客氣氣,沒有了嫉妒,沒有了那麼多風波。而她,就跟其他的玄府弟子一樣,那樣子的普普通通。

這一切緣於楚婉瀅的歸來,伴隨楚婉瀅的歸來,什麼都變了。她在無妄城那麼多年,現在無妄城卻好似忘記了她。好似,從來沒有一個人叫楚玉薇。

一股子的酸意,頓時湧上了楚玉薇的心頭,使得楚玉薇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的落下。

那種乾澀的,被世間遺忘的悲涼,夾雜對賀蘭青的思念,一下子湧上了心頭。

到達寧子虛居所時,楚玉薇已然恢複了平靜,輕輕擦拭去麵頰上淚水,竭力做出了一副堅強的樣子。

然而當她推開了門,卻被眼前一幕嚇了一跳。

隻見一把匕首,狠狠的刺透了寧子虛的手掌,就這樣子的釘在了桌上。寧子虛滿臉儘數是冷酷之意,閃爍著屈辱和憤怒。

他的麵頰之上,已然布滿了淚水。

從親手殺死了司無意,他一直將這股火憋在了心裡。那麼什麼希家少主,魁都之光彩,一下子火遍了九州,搶了他的風頭。之後萬劍盟傳訊,眾人議事時候,寧子虛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陪襯。

這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做出了這樣子自殘的舉動。

當然,這樣子的習慣,亦是寧子虛早便具有的。小時候,在逃亡的過程之中,他族人被誅滅,故而在自己手臂上劃開一道道傷口,發泄內心的痛苦。那時候司無意看著他自殘舉動,飽含了熱淚。

這種具有表演欲的舉動,使得寧子虛得到了想要的關注,並且從中獲得了幾分的愉悅。

此刻,這般血腥的舉動,更成功攥取了楚玉薇的注意力。

那個一直想要逃開的小女修,就輕盈的掠到了寧子虛麵前,按捺不住內心關心,淚水盈盈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寧子虛自然而然抽讀了她的心意,那種真切的關心取悅了寧子虛。楚玉薇已然靈巧的封穴止血,拔出了透過手掌釘在了桌上的利刃。

她正要給寧子虛傷口上撒上了藥粉裹傷,此刻這片手掌染血的手掌,卻顫抖著握緊了楚玉薇的手掌。

“玉薇,你不要問,你可不可以,無條件相信我,支持我。”

寧子虛抬頭,麵頰透出了痛楚,仿佛隻要楚玉薇搖搖頭,他就失去了整個世界。

他苦澀的微笑:“縱然我不能給予你什麼,可是,我的心裡麵,隻剩下你了。”

一股子奇異的戰栗,頓時也是湧上了楚玉薇的心頭。說到底,這樣子病態的,極致感情,本身也是具有一種強大的吸引力。更不必說,寧子虛還將氣氛渲染得很到位。

楚玉薇總是將理智,讓位於情感的。

賀蘭青的事情,她雖然生了寧子虛的氣,終究還是原諒了他。

她也絕不會承認,如果沒有寧子虛,沒有這麼一場戰栗的陰暗的戀愛,她也不過是個最普通的玄府弟子,平庸到極致。

這一日天色漸晚,楚婉瀅也和諸位大修,齊齊到玄府之下,窺視火地脈。

夜來玉兔升,炎日下,也能稍遏火地脈的威力。

此刻玄府之中,隻有希光踏入了仙人之境,亦隻能由他,試圖取那火之精元。

上一次楚婉瀅因為修為不足,無法抵禦火地脈的炎氣,險些失態。還是楚淩霜以真氣感應相護,使得楚婉瀅不至於被炎氣所侵蝕。

當然楚婉瀅是個善於吸取教訓的人,這一次她已然早有準備,備下一枚寒冰玉蟾。

她將這枚寒冰玉蟾扣入了掌心之中,便已然覺得縷縷涼意如此傳來,

如此一來,縱然靠近火地脈一些,楚婉瀅也不至於身子發虛。

正在此刻,她也窺見了希光緩緩而來。

他又換了一套衣衫,一身雪衣,衣角卻繡了一枚小小的火焰花。那長袖輕拂,袖口露出了一道窄窄的紅邊兒。

看來希光身上衣衫至少套了兩層,將自己包裹得十分嚴實。隻不過就算這樣,也無損其翩然之姿,絲毫沒有臃腫之感,腰身猶自讓束封束得細細的。

此刻他右手已然帶上手套,掩飾住手掌上的漆黑之色。如今那片手掌所戴手套薄如蟬翼,卻閃爍仿佛金屬一般光澤,也不知曉是用什麼神奇的材料製成。

他這樣子的人,仿佛無論什麼時候,皆不會流露半點狼狽。

如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完美。

楚婉瀅心裡想,可世上除了真正的神明,沒有誰能做到完美,每個人都有缺點的,隻是或多或少而已。

當天她也不是對希光有什麼意見,希光樣樣皆好,挑不出錯處。自己又欠下了救命之恩,心下對之頗為感激。初見時候,希光已然給她留下非常美好的印象,之後每見一次,這種好感也是加深一份。

隻不過有一樁事情,楚婉瀅確實有些想不通透。

再者楚婉瀅有點被害妄想症,又有寧子虛這種心理陰影在,故而對那種大仁大義,完美無缺的美男子,總有點兒應激性提防。

隻不過懷疑和感激,對於楚婉瀅而言,並不矛盾。

不得不說,好似希光這樣子的人,走在人群之中,也是那樣兒的光芒耀眼,總是不自禁的吸引了彆人的注意力。

在此之前,世人皆讚,玄都仙首果真好風姿。

如今希光不止風姿頗美,而且已然踏足了仙人之境,那麼他這樣子的人,就好像是一顆明珠,如此灼灼而生輝。那麼自然,他比寧子虛更加具有吸引力。

寧子虛顯然也是意識到這一點,他仍然頗含嫉意,然而卻化嫉妒為行動力。

這個世間,曾經也不乏許多比他厲害的修士,壓在寧子虛的頭頂。可比如六梵天主,比如前任仙首玄靈子,比如第一代楚婉瀅,還有許多在他成長過程中比他強的人。

可是這麼些人,不都已經被他戰勝,任由他踐踏,成為他的踏腳石。

現在,又出現一位希光,那又如何?就算沒有司無意,寧子虛仍然輕車駕熟,有許許多多的手段。

寧子虛絕對是個心機深沉的可怕人物,他片刻間已然消化了所有的悲憤和沮喪,將殺死舊日忠仆的懊惱扔開了去。而他,已然放眼現在。比如,放眼眼前的希光。

比如這位希家少主已然身染疾病,故而方才久居地宮。此刻彆人當他是神,無堅不摧,可也許對方已然重傷,已然身軀受損極重了呢?

今日,希光已然拔出了三次天狂劍,顯然如今,也要第四次借助天狂劍。

一個人要做神明,那就絕對不能倒下,一定要一直強下去,連喘口氣也不能。

這個彆人眼中完美的男子,如若稍露怯弱之姿,就會破壞這樣子的完美。

此時此刻,寧子虛甚至不吝嗇稱讚希光幾句:“九州之地,隻怕唯獨少主之能,方才能取得這火之精元,解除中州金禍。若非如此,隻怕九州修士與百姓,皆會化為飛灰。”

彆人隻道他這個仙首十分大方,寬和又氣度,又真心佩服希光。

可誰又知曉,寧子虛乃是故意為之。一個人捧得越高,那就摔得越慘。哼,采取這火中精元,又氣勢容易之事?若不順利,之後計劃也不能展開,那麼若是死了那麼多人,自然便是算在希光頭上。那麼,都是希光無能。

到時候,彆人縱不這麼想,隻需寧子虛稍稍引導一二,也自然會將洪水導向他希望得方向。

寧子虛那點彎彎道道,楚婉瀅一下子都能想得清清楚楚。

希光卻仿佛聽不出這話裡麵其他味道,也不過輕輕點頭,和聲說道:“縱然拚儘一身之力,亦是希望成功。”

換做彆人,也許會開脫幾句,怕自己背不上這樣子大的責任。

可是希光卻仿佛沒有感覺,反而儘數攬在了自己身上。又或許,他本來是個純粹之人,不需要思索這麼些彎彎道道。

楚婉瀅心裡歎了口氣,心想他這樣子的人,若不是世間最虛偽的人,就是聖父到極致的聖人。

希光此言一出,更讓他作為一個人,因而在人群之中散發出神聖的光彩。

然而陸華和他最為親近,麵上不露,心裡卻擔心。

而寧子虛也不相信,他早打探過這位希家少主,隱秘猜測他今日已然受創極重。

當然除開陸華和寧子虛,其實還有第三個人,對於希光的身體狀況生出擔心。

這個人,當然便是楚婉瀅。

她沒有陸華和希光的交情,也沒有寧子虛的消息網絡。

隻不過,楚婉瀅也是個善於觀察的人。希光那一雙瞳孔,原本一直是溫和平靜的。初見時候,那一雙瞳色幾乎和月色融為一體。

縱然在陽光下,希光眸中也是泛起了柔和的琉璃色。

隻不過此刻,希光眼底卻有一種鋒銳的劍意,充盈的在其雙眸流轉,似凝而不散。一如之前他每次使出天狂劍,眼中所凝動的神采。

過分充盈的劍意,也許代表希光不能克製自己?

再者希光之前並沒有戴手套,他雖然手染魔氣,瞧著古怪。然而希光似也是個性子十分坦然的人,並沒有刻意遮掩手臂上一些缺陷。如今帶上這副手套,卻反而顯得十分奇怪。

此刻麵前的法陣,若隱若現,閃爍灼熱的火氣。

閔煥善於製器,他這位府主已然想出了承裝火之精元的器物。那是一枚石製的小瓶,不過巴掌大小,看著無儘古樸。此物乃是一塊天外隕石,其本身特質也是十分奇怪,不帶任何的殺傷力,卻又能隔絕任何元素。故而此石雖然神妙卻又雞肋,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

然而如今,這樣子的特質,卻也是正好可以用來盛火之精元。

希光攜石瓶上前,已然懸空端坐在法陣之上,眉宇微凝。縷縷熾熱火輝,讓一向清寒如他,也是不覺得染上了一層熾熱的豔色。

他的手掌,又再一次扣住了天狂之劍。

那樣子令人驚豔的滔滔劍氣,就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

伴隨陣法之中火熱劍意,似乎這一次的劍光,也是更加絢麗燦爛。

楚婉瀅眼前,融合了一層劍影法陣,似要將整個就此包裹,使得希光身影已然是一道淡淡的影子。

這一次,希光催動真元,天狂劍也是發揮了前所未有的威力。就是要靠這樣子的力量,要將火地脈中一枚火之精元如此攝出。

此等舉動,簡直是要改變天地之勢,自然也是極為可怖的。

在場大修本來也是個個超凡,此刻也是生出希光果然並非凡人的感慨。

驀然,若乾流質似的火地脈,就如此湧動,將希光身影淹沒。

那滔天的炎熱之氣也是撲麵而來,就連圍觀群眾也似受不了。

修士修為到一定境界,已然是寒暑不侵,更不必提在場大修皆修為不俗。然而饒是如此,他們也已然感受到熱力的侵蝕。

這些玄府府中,隻有小半聚氣生花,其他的受專業限製,一多半是結丹修士。而結丹的修士,此刻也不免覺得有些難挨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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