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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聶的話確實不少,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方才緩緩從裂縫爬出來。

乃至於,還有幾分吃力。

楚婉瀅沒好氣,伸出手掌,將百裡聶這樣兒的拉出來。

此時此刻,官林之還沒有死。他身軀之上插上不少劍,可終究沒有一把釘入顱腦,更避開了官林之的心臟。這並不是官林之運氣好,乃是因為官林之刻意小幅度避開劍刺方向,護著修士的要害之處。

頭顱心臟皆是修士要害之處,隻要這兩處未受重創,至少不會滅去修士最重要的神魂。

血水順著官林之傷口一點點的淌落,在地上染紅了一大片。因為失血過多,官林之麵頰也是浮起了一層蒼白。而他麵上的神色,確實也是難以形容的憤怒。畢竟他這麼無恥自私的人,卻被百裡聶這個惡人擺了一道。

此刻官林之已然發現,隻要自己稍運玄氣,那些劍就加快速度。

畢竟官林之自幼習劍,劍氣已然布滿了四肢百骸。

然而若官林之一動不動,卻是硬生生受這淩遲之刑。這樣子的痛楚,自然也是極難受的。

他沒有呼疼,乃是為了維護最後的尊嚴。畢竟身為一個劍士,他終究也是有屬於自己的尊嚴。

然而這樣子的尊嚴,終究也是抵不過求生的**。眼瞧著空間裂痕要漸漸愈合,自己就要被困於這樣子的殺人囚籠之中,官林之終於禁不住急切開口:“楚靈主,你,你救救我。你不要信百裡聶,他花言巧語,都是騙人。你,你帶我去見師尊,由他處置。你彆相信百裡聶——”

官林之麵容已然猙獰如惡鬼,卻也硬生生擠出一絲笑容。

可這不過是讓官林之麵容顯得更加難看罷了。這個世界上的惡人,在將死之前,總是會露出千奇百怪的醜態。

楚婉瀅有幾分小聰明,如今又能製住百裡聶。救了自己,也達到平衡百裡聶,彼此製衡作用。

官林之努力表現楚自己的利用價值,沙啞說道:“我還可通知少主,通知師尊。”

他相信這樣子的話,對於楚婉瀅自然也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之前他看不起楚婉瀅,如今卻是苦苦哀求。

說到底,像他那樣子的人,又怎麼會甘願赴死?

彆人的命如草芥,可那終究是彆人的命罷了。

百裡聶似有幾分好奇瞧著官林之的表演,卻也是不覺似笑非笑,眼底流轉縷縷光芒。

楚婉瀅卻沒有動,不錯,她是想要通知希光,官林之的話也有莫大吸引力。然而,她終究是有腦子的。

不知想起了什麼事,楚婉瀅手掌探入了法寶囊。伴隨楚婉瀅手指摸索,一片細細的晶瑩的水晶片,就出現在楚婉瀅手中。

這個世界,其實是有鬼的。

修士神魂強悍,若然死而未滅,有意識則為神魂,無意識為鬼。

大多數修士,若然神魂被重創,也會被擊潰消散。這些人的神魂,就會消化於天地間,被五行之力逐漸吞噬吸收。

可萬事也有例外,那就是若然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內殺人。這些死人的神魂已然被摧殘不具意識,可又消散無門。那麼這些神魂,就好似悶在了罐子裡麵一樣,被囚於此不能脫身。他們處於死前最後一點兒怨念,就會無意識的跟著凶手,死咬不放。

那麼透過這麼一片晶瑩的水晶,就能窺見這些無意識的,鬼。

官林之縱然借機走散,身上總不可能一個同門也沒有。那麼他需尋機會,來見百裡聶,又會做出什麼樣子的事?

楚婉瀅舉起這片水晶,便已然瞧著幾張白慘慘的麵頰,裂口滴血,沒什麼表情圍繞在官林之周圍。

他們有的裂唇露齒,咬著官林之的腦袋或者手臂。

平常人的鬼纏身大抵便是如此,若然是未曾修行的普通人,便會被這般陰力所透,頭腦肩膀生出沒來由的疼痛。

隻不過身為修士,神魂皆悍,身軀也經過淬煉。那麼這麼點兒小小的怨鬼陰力,根本對官林之不痛不癢。

水晶透過窺見的鬼,固然麵目可怖,殘肢斷臂。可實則這些鬼,方才是可憐之物,可怖而無力。

楚婉瀅甚至認出來,眼前幾張麵容,其實頗為眼熟。她開了心識,記憶力十分驚人,認得這幾位應該是魁都東巽島的弟子。這些東巽島的劍修,大約並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朝夕相處的小師弟給隨隨便便弄死了吧。

而官林之之所以這麼做,也不過是因為百裡聶那漫不經心的謊言。就好像百裡聶說的那樣子,他不過是隨便說說,並沒有什麼奇妙的修劍法訣。

官林之瞧著她,看著眼前女人輕輕放下手中水晶,看著她唇角浮起了一絲不屑冷笑。

官林之最後一根弦被繃斷。

在空間縫隙愈合完最後一點時,楚婉瀅瞧見那些飛劍如雨落,紛紛向官林之刺了過去。

看來官林之情緒上終於徹底失控,他劍氣爆發瞬間,引來那些飛劍如雨落。

楚婉瀅方才已經打量過,此刻自己和百裡聶所在的另外一個空間,類似迷宮一般。

地道昏暗狹窄,空氣中似彌漫著一股子詭異的霧氣。

空間隔絕之後,自然再也聽不到官林之的嘶吼。

驀然,楚婉瀅身軀微微一顫,似乎被什麼能量波動影響,卻不覺攏起了眉頭。

仿佛官林之的空間,發生了什麼嚴重的能量衝擊。因為兩個空間隔得比較近,故而也是受到波及。

這個魔淵之中,處處詭異,更是需要小心謹慎。

百裡聶手指頭輕輕的蹭蹭下顎,忍不住感慨:“這空氣中霧氣,倒也不是有毒,卻似乎有一種怨力,能引起人心緒波動。啊,我多呼吸幾口氣,已然覺得心情都不好了。”

楚婉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覺說道:“那你呢,就少說兩句話,省一省力氣。”

修士自然尚需呼吸,不過克製一下,也能讓一口氣變得綿長。乃至於一刻鐘光陰,也隻需呼吸一次。

她手指探上了法寶囊,想摸兩顆清心丹。然而一不小心,楚婉瀅的手指頭就碰到了一個小小的藥瓶。

那是從希光那裡討要來的傷藥,接過時似還有希光的體溫。

不知怎的,楚婉瀅心裡微微一酸,生出了幾分愧疚。

也許她實在是想得太多了,故而沒表現得配得上希光。

不過見識了種種醜惡,此刻楚婉瀅分外思念希光,特彆想要看看他。乾淨的東西,誰不喜歡呢。而且這個仙俠修行的世界,有太多醜陋存在,襯托希光的美好。

楚婉瀅沒有繼續想下去,想要見小哥哥,得自己先要活下去。

此時此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並不是純粹美好強大的希光,而是狡詐狠辣愛撒謊的百裡聶。

這可真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

這些屬於女子感情上的小小情緒,很快被楚婉瀅過濾掉。她取出了兩枚清心丹,分給了百裡聶一顆。

此丹雖然未必一定就對症,可總歸是有些用處。

清心丹裡,有一味苦心草,有清心凝神的妙用。

如今這顆藥丹讓楚婉瀅咬在了嘴裡麵,一縷苦味伴隨著清涼之意衝上了楚婉瀅的腦門,使得楚婉瀅心神稍安。

百裡聶和楚婉瀅皆是開了心識之人,這空氣之中怨氣雖對修士有一定影響,然而兩人尚算神思清明。

說白了兩人皆是戰五渣,沒辦法以力突破空間璧。除非尋到這個空間一些機關關竅,亦或者,等楚婉瀅恢複精力後施展須彌花。

沒走多遠,隻見一個小小的祭壇,頓時也是展露在兩人麵前。

百裡聶忍不住感慨:“此處也不知曉關押了什麼厲鬼,居然用此等符篆。這枚通靈鬼符,乃是魔人之物,且頗具神力。隻怕是魔族高層,方才用得起。嗯,萬劍盟的修士創立機關之室,可不會用魔人之物。就算不在意惹嫌疑,人家也是很驕傲的。”

“莫不是,千年前的六梵天主光顧過這兒,抓了個厲害的鬼物,鎮壓在這裡。”

他顯然是個好奇心很濃的人,一雙眸子灼灼發光,也不知曉在想些什麼。

楚婉瀅卻沒有這樣子充沛的好奇心,輕巧退後一步:“無論裡麵關的是什麼,是否當年六梵天主關押,都和咱們沒有關係的,對不對?”

百裡聶微笑:“對,怎麼不對。楚靈主,你說什麼我都聽。”

楚婉瀅手指輕輕揉揉太陽穴,眼皮輕輕的跳動,總覺得裡麵封印之物十分令自己心煩,下意識想要離開。

此時此刻,楚婉瀅亦隻想離此處稍遠些。

這處祭壇,似乎是這個空間的中心。楚婉瀅與百裡聶離開之後,眼前又是布滿了迷霧的甬道。

不知怎的,甬道內部的霧氣似乎更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