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塵一副我懂,但我願意去了樣子。
月光微寒,落在他的身上卻似微微凝潤。
百裡聶歎了口氣,麵頰流轉擔切之色:“縱然你已然手握天狂劍,可終究不過是半仙之境。難道你一心想學希光,如他當年一般,鎮壓金地脈?他那時,可已然是仙人之境。以我多年對五行地脈的了結,隻怕你活下來的機會一半補刀。”
這樣子說著,百裡聶嗓音也是低了幾分:“更不必提如今人族與妖族關係甚是微妙,你驟然如此,可不能,嗯,不能跟希光一樣成為人族的英雄。九州修士,未必會覺得你很對。”
這些話,百裡聶說得言不由衷,其實他根本不關心希塵人身安全。
可是他偏偏說了,顯然出於某種目的。
楚婉瀅瞧了百裡聶一眼,沒吱聲。
希塵輕輕側過身,顯然不大習慣跟大魔頭說話。想了想,他還是轉過頭:“多謝你啦,我知道了。”
眼前的希家少主,心意並沒有改。
他心意已決,楚婉瀅便輕揮手掌,使得那枚句芒種子落入了希塵的掌心。
希塵眸光微凝,手起法訣,一枚玄氣凝結的護身法罩頓時也是將他身軀籠罩。
藍黑色的細沙,漸漸的將那道驕傲的身影如此吞沒。
縱然此刻土地脈已然是平複,楚婉瀅觀之,仍然不免有幾分觸目驚心。
此行是否成功,在於那枚句芒種子是否能及時催化成熟。
木地脈平息之後,這枚句芒種子亦是變得安靜乖巧,不再作妖。
不過萬物都有補償反應,就跟人大冬天時候,體能充足時候,用冷水搓搓手,反而會將雙手搓熱。
然而縱然句芒種子萌發,這其中也可能伴隨第二種風險。若然木地脈之氣,激發了土地脈的騷動,使得本來暫時平複土地脈又趨於狂躁,那麼希塵便會自動羊入虎口,被土地脈就此吞噬。
最好的結局,當然便是種子順利萌發,遙遙與南疆的句芒樹彼此輝映。
如此五行之氣彼此平衡壓製,這片大地方才會安然無恙。
楚婉瀅略默了默,醞釀了一下,覺得教化大魔頭也是需要無時無刻,以達到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的目的。
她給百裡聶灌雞湯:“百裡,其實你覺不覺得,人生活得久一些,也許人漸漸就不那麼坦率,可是總會遇到一些讓人感動的美好之事。”
百裡聶輕輕說道:“是的呀,楚靈主這麼些年溫柔待我,我也覺得十分美好。”
他平時對楚婉瀅絕不吝嗇甜言蜜語,好聽的話兒說了一堆堆。這些話,楚婉瀅也隨便聽聽了,本以為不會如何在意了。
可是不知怎麼了,她聽到百裡聶說這麼些年自己溫柔待之,莫名就覺得這句話戳在自己萌點之上。
一瞬間,她堅毅的心好似忽而劃破了一道口子,讓那許多溫柔順著那道口子流淌將自己淹沒一樣。
包括百裡聶禿了了手掌,就忽而讓一股子疼意浮起上楚婉瀅心頭。
她任由臉邊發絲輕輕掩住了麵頰,低低說:“是嗎?”
楚婉瀅也不明白為什麼心尖驀然這般猝不及防,總之以她這種警惕之極的性子,就忽而心生恐懼。
那種濃鬱的愛憐,夾雜著強烈的恐懼,簡直要讓楚婉瀅為之窒息。
這都要怪百裡聶,他總說自己待他好,說得多了,似乎楚婉瀅也恍惚覺得也許可能大概是如此。
百裡聶再如何聰明,也是絕不會想到此刻楚婉瀅的心鏡。
隻不過楚婉瀅說得也沒有錯,他雖然不喜歡希塵,卻也莫名有一種神奇的欣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