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西方的白鏡畫院, 金院長捏著手中的信紙,哈哈大笑,笑聲卻氣急敗壞。一身聖潔出塵的白衣, 穿在他壯碩的身體上, 不見飄逸, 隻剩挺拔剛硬。
他臉部剛毅的線條, 哪怕笑起來也凶悍可怖, 雙眼迸射出寒光。
“一整個畫院的師長, 被一個小姑娘耍得團團轉,竟讓摘心手跑了!林院長是畫壇巨擘當太久, 忘了他當初怎麼坐上青雲畫院第一把交椅的?若換本尊抓住摘心手,第一時間廢掉繪心,打斷四肢, 再與她說道理。”
身邊一個氣質極佳的中年男子, 捂著臉道:“金院長, 畫院畢竟是教畫育人的地方,怎麼能動私刑?被外人知道了,影響來年招生啊。”
“放屁!隻要他林畫尊坐鎮畫院,活的金字招牌,還愁招不到弟子?我看他就是正道巨擘當久了,為名所累, 變得太心慈手軟!忘了當年組建鐵血畫團, 他比我還好殺!不是什麼好東西!”
身為副院長的中年男子, 一副老媽子臉, 訴苦道:“金院長,你小聲點!我們雖不愁收不到弟子,但名聲好一點,能吸引資質高的弟子,你說不是嗎?你忘了當年的謝春風怎麼跑的?”
“一說謝春風那小子,我就來氣!”金院長怒道,“他白金繪心資質那麼好,不來我白鏡畫院重點培養,非去青雲畫院。現在人在蕪硯山丟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若選白院,本尊將他收為弟子,現在還保證活蹦亂跳呢。”
“金院長,你這脾氣……這些年被你親手逐出去的弟子還少嗎?當你的弟子,真的不稀奇。”
金院長懊惱,反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脾氣。所以這些年才將畫院交給你管理。不過,青院那摘心手,若直接打斷四肢,哪裡能跑掉?還將《徒手摘星真卷》傳播得到處都是?雖然林畫尊當場將所有秘籍銷毀,但畫盟事後帶走了二十七名私藏《徒手摘星真卷》的弟子。傷筋動骨算不上,麵子一下子全丟光了,其他畫院,誰不看他笑話?”
金院長雖也是看笑話的一份子,卻更多是因為昔日的交情,為對方惋惜不值。
兩人正說話,畫盟的使者到了。
一番寒暄之後,金院長道:“你們描述的摘心手,本尊已經卸了他四肢關節,關押在暗室,保管跑不了。你們將人帶走吧。”
使者行禮道:“多謝金院長,這次來還有個不情之請。青雲畫院出的那件事,想必您已經收到消息吧?那名摘心手其實在落網前,曾為了擺脫嫌疑,以《徒手摘星真卷》陷害過旁人,撿了秘籍的弟子,卻貪心藏好秘籍,未向任何人宣揚。所以藺盟主的意思是,將五院所有弟子排查一遍,除了檢查學堂、住處,還要檢查畫師徽章裡的私人物件。事態嚴重,還請金畫尊理解,行個方便。”
金院長點點頭理解道:“既然是五院一起排查,本尊不為難你,就給你行方便。不過若沒搜出東西,你離開時,本尊為了畫院名聲,要打斷你一手一腳,給受驚的弟子們壓驚賠罪,你覺得能接受嗎?”
使者行禮的動作頓了頓,咬牙道:“這是應當的。藺盟主曾有過交代,金畫尊的合理要求,都當遵從。”
“好,藺盟主禦下有方,令本尊佩服。”金院長被照拂了麵子,雖然言語風格依舊強硬,卻也與人方便了。
“本尊同樣禦下有方,相信除了潛伏進來的摘心手。其他白院弟子,不敢有知情不報的。”
一天之後排查結果出來,直接打了他的臉。
金院長捏碎了酒杯,憤然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好,好得很!本尊與摘心手背後之人,誓不兩立!青雲畫院不過帶走二十七人,我院居然有三十二人懷有狼子野心,私藏秘籍!這是要對哪位同門下手!傳本尊命令,將這三十二人全部開除學籍,永不錄用!名單交與其他四院共同傳閱!”
幸好畫盟警覺,將這些人搜出來,但是五院一共會搜出多少潛在的摘心手?一想到人數,金院長就覺得心寒之極。
他鬆開手中捏碎的酒杯,看著苦寒之地的方向,冷道:“二十年了,催畫尊,你圖一時爽快,創出《徒手摘星真卷》,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另一邊,苦寒之地,這裡不是畫盟專門用來關押犯人的地方。畫盟卻在二十年前,在這裡修建了一座牢房,隻用來關押一個人。關押的人,是一名畫尊。
二十年來,這裡冷清到了極點,可是今日變得很熱鬨,不斷有穿著五所畫院製服的年輕人,臉色灰敗的被押到這裡,分批關押。
藺盟主紆尊降貴,踏著滿地灰土,來到監獄最底層,看向裡麵的人。
被關押者蓬頭垢麵,衣著破爛,勉強掩體,一動不動的坐在牢房中間,背對著他。誰能想到這裡麵關押之人,竟然是一名畫尊?
藺盟主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想被人打擾,不過這些人全都學過《徒手摘星真卷》,我想既然學了你創下的秘籍,都算你的弟子,便將人都帶到這兒,與你親近親近。”
藺盟主出言諷刺,裡麵的人卻仿佛死了一般,動都不動,對外界的一切漠不關心。
可是藺盟主深知裡麵的人是什麼模樣,他們曾經是摯友,現在感情依舊沒有改變過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