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仙說她遠遠瞧見一個人,進了畫室,第二天才知道王師弟的死訊。
什麼不認識殺王師弟的人?都是謊言!
那男人不知道為何洞悉了摘心手在青雲畫院狩獵,說動了對方背後的勢力,將目標改成了他。
隻是對方為何要奪他的繪心,又要他活下來?
或許雲知仙有一句話沒騙他。
他惹上心狠手辣的仇家,卻不自知。
喚回那晚記憶,也算解開了顧青舟的一個心結,但更多疑惑湧上心頭。
顧青舟突然想到,自己是有一個仇家的!對方應該還待在風雲府養傷。
看來有崔畫尊介入,自己暫時無法接近雲知仙,無法從她身上得到解答,卻可以去風雲府找一趟晉江,或許會有收獲。
崔畫尊鬆開按在顧青舟眉心的手,似乎在喚醒記憶同時,他也在讀取那天發生過的事。
“你有,麻煩,小家夥。”崔畫尊艱難道,“需要,我,順手解決嗎?”
顧青舟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到發出不來,不知道何時,自己依靠在一棵樹旁,身體虛弱無力仿佛被掏空了,渾身汗淋淋。
“有人來了。”崔畫尊道。片刻之後,顧青舟耳朵裡,也捕捉到馬車正在行駛而來的聲音。
不過並非雲知仙的馬車,馬鈴鐺叮當作響,至少有四匹馬拉車。等馬車駛近,金燦燦的黃金馬車顯出全貌,他才看到拉車的四匹馬都縈繞墨痕,是點睛後的產物。
“光天化日之下,你在對他做什麼?快住手!”馬車在他們不遠處的車道上停在,驕縱自信的聲音喧賓奪主,天生有一股處於上位者的氣勢。
年輕氣盛,一聽就知道是世家培養出的公子巡遊至此。
從車上一躍而下的小公子,身穿金黃蜀錦,頭戴黃金冠,從胸前的畫師徽章裡,迅速掏出一疊畫作。每一幅都價值不菲,威力也十足。光看畫軸就可以窺出。
崔畫尊放開顧青舟,披風一揚就離開。頭也沒回,自始至終不去看小公子一眼。
雖然顧青舟知道對方不願與少年計較,本身也有離開的打算,不過在路見不平的小公子眼中,卻是被撞破行凶現場,留下受害者,自顧自心虛逃跑了。
“算你跑得快,不然本少爺對你不客氣!”小公子放狠話道。
顧青舟悶笑,說出來都沒人信,對方正在挑釁一名畫尊。
顧青舟雙手撐地想要起身,不過腿腳發軟。
那位小公子本想要離開,見到他這般模樣,咦了一聲,湊到他身前,將垂落在他臉旁的頭發移開。又拿出一塊錦帕,擦了擦他臉上的汗。
本還有些力度,卻越擦越輕柔。
“多,謝。”顧青舟嗓子恢複了一些,開口沙啞道。
渾身金燦燦的小公子,將手帕收回,一把將他扶住。不光是扶住,還伸手去掀他的衣襟。
“你乾什麼?”顧青舟驚悚道。若不是錢財都放在徽章裡,他還以為對方要趁火打劫。
“我看看你有沒受傷。”小公子解釋道,“剛才那人趴在你身上,對你動手動腳的,你有沒有怎麼樣?”
顧青舟聽到這話,神情變得柔和。他雖視力受損,看不到對方一身耀眼的金色,卻憑穿戴和馬車做工材質,判斷對方身價不菲。
“我無事,就是腳軟。”顧青舟放緩語氣道。
小公子目光又看向了他的褲帶,似乎在糾結要不要也解開檢查一下。
“……”顧青舟道,“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沒事就好。”小公子順著他的話道,“世道險惡,你獨自一個人,模樣又太招壞人,要多加小心!”
“我能保護好自己。”顧青舟道。
他剛才遇上的是畫尊,換其他人試試?
崔畫尊為他恢複記憶,並無殺意,不然他靠表情包的特殊效果,也不至於毫無抵抗。
小公子卻覺得對方在逞強,肯定是第一次出門沒經驗。
他屈尊紆貴,主動結交道:“一個人走太危險了,不如結伴同行吧?我叫陶楚,你如何稱呼?”
“顧……”顧青舟道,“我叫謝小顧。”
他留了個心眼,沒有說自己的真名。陶楚也沒將眼前這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美人,與謝春風畫像中的顧青舟對上號。
“我扶你上車。”陶楚憐惜道,輕柔地攙扶顧青舟。
“我暈車……”顧青舟搖搖頭道,“我能自己走。”
小公子笑容一滯。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黃金馬車,將它們一股腦的收入徽章中。
他遷就道:“我實在不放心,扶你走一段路。”
盛情難卻,難得遇上這麼熱心的人,顧青舟也不好拂了對方的好意,讓好心人心寒。
他點點頭,輕道:“謝謝,你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