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墨凡因為這句話,瞳孔猛地一收縮。剛才果然是對方在搞鬼!人未至,卻將葉宅裡的情景掌握的一清二楚,這話是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
催時羽繼續道:“吾好奇,你麵具下,生了一張……怎樣的臉?可否一觀?”
這無禮的要求,葉墨凡卻早有應對,道:“這有何難?”
他抬手揭開黑色勾金麵具,露出一張二十多歲,英俊卻陌生的臉,隻是這張臉上,在眼角下刺有墨黥。
此為墨刑。用刀在被施行者臉上刻紋路,在傷處的皮膚塗墨,留下永久的標記。
墨,黥也。先刻其麵,以墨窒之。
“墨麵”至今都被形容憔悴、晦氣的麵容。
葉墨凡以畫皮之術易容出的假麵,呈現在催畫尊麵前,語氣涼涼道:“如您所見,葉墨凡本該屬於幽幻穀,如今隻不過是遵循自己的命運,回歸黑暗中罷了。”
所以他在被逐出師門,被陶畫尊追殺時,極端的選擇了加入幽幻穀。這個理由足夠騙過一大波人了。
掌握畫皮之術的人少,這幅易容後的模樣,除非是千麵夫人那種專業人士,不然縱使是畫尊,也無法從他臉上看出破綻。
可是有備而來的催時羽豈是尋常人?他根本不需要去看破對方的偽裝。
在入穀之前,他已經拜訪過墨滄海,而後又去往青雲畫院見了對方的弟弟墨雪濤。該知道的都已經知曉了。
儘管已經從墨雪濤口中,知道了他們在葉墨凡這個假身份下,又製造出了一個可以考據來曆的不光彩身份。見到葉墨凡演的如此逼真,催畫尊差點憋不住笑出聲。
“你的警覺性,很高,顧青舟。”催時羽攤牌道。
“顧青舟?”葉墨凡重新戴上麵具,佯裝自己跟催畫尊口中的名字,完全是兩個人,腦子飛快轉動分析。他表麵上依舊死撐著發揮演技,疑惑道,“催前輩為何突然提到我的師弟?難道前輩已經見過我師弟,他托您向我帶話?”
“顧青舟,本尊曾見過你!”催時羽表情泄露出一絲沒收住的笑意道,“給你渡過修為,所以,你的氣息,吾記得,不會認錯。”
“……”葉墨凡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好在有麵具遮掩,不會讓他此刻的愕然和呆滯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他竟是因為這原因掉馬?
演不下去了!
他想舉報對方開掛,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的玩耍?
葉墨凡,不,應該是顧青舟,如缺水的花一樣蔫了。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破罐子破摔道:“我在穀中見到雲知仙,她現在叫白素素。催前輩也在找摘心手,我可以出力!”
催時羽道:“離開幽幻穀。”
亦如同對方今日在穀外對葉墨凡提的條件。
顧青舟心有明悟,堅持當初的說法道:“我被風雲府主追殺,離開幽幻穀隻有死路一條。除非前輩願意為我去向陶畫尊說情,將恩怨一筆勾銷。”
催時羽道:“陶風雲、墨海濤,以及你。合演一場戲,其中細節,本尊俱已知曉。”
怎麼可能?
葉墨凡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一時間拿不準對方是真知道,還是憑線索推測出來,故意詐他的話。
“從來沒有戲。”他矢口否認道,“要晚輩離開幽幻穀,就是斷我後路,要了我的命。前輩,葉墨凡恕難從命!”
催時羽周身氣場開始攀升,威嚴一瞥道:“死不承認?那就死!”
在畫尊全力施展的重壓之下,戴麵具的年輕人,依舊固執己見,冥頑不靈道:“葉墨凡不是一個會半途而廢的人!”
場麵一下子膠著,大戰一觸即發。不過此時,另一道偉岸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天生肅穆的麵容,周身卻有吸引人的親和力。
“吾就說你趕不走他!吾這位葉賢弟倔得很。”來者道,視線落在了催時羽身上,得意笑道,“吾賭贏了。”
來人竟然是皇甫君!
葉墨凡被這一變故,驚得下巴都要脫臼了,尤其是見兩人站在一起,竟異常和睦,有種溫情脈脈讓人眼瞎的氣場,在兩人之間流動。
“你們……”葉墨凡冷靜道,“你們是一夥的!”
本以為自己演技在線,沒想到跟這對老狐狸一比,自己就是個弟弟。
皇甫君頜首道:“葉兄弟,今日多虧你施救,皇甫君必會回報。所以本君與吾友一起喝完茶,就迫不及待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葉墨凡問道,“皇甫君,你到底是誰?”
從催時羽入穀開始,皇甫君的性格和說話方式就有了改變。如果他隻是一個潛伏在幽幻穀的細作,沒必要平時連這些都偽裝。
“吾是誰,其實你不陌生。”皇甫君揭示自己的身份道,“我是前任畫盟盟主,藺君柳。”
“你是藺盟主!”葉墨凡身子一震。回想對方死皮賴臉,拉他下水的種種行為,首次嘗到了偶像破滅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