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墨凡剛出宮府大門,就被人拽上了一輛飛馳而過的馬車。儘管事情發生倉促,不過葉墨凡神識一掃,發現裡麵的人是陶風雲,這才借對方拽他的力氣,輕鬆跳上馬車,和在車廂裡的人麵對麵坐定。
拉車的駿馬由畫作點睛構成,馬踏飛燕蹄下騰雲,眨眼已入雲霄。但騰空飛馳的馬車卻絲毫沒有顛簸感。連陶風雲提前為他倒好的香茶,都未溢出半滴。
葉墨凡對陶風雲自作主張的行為心生疑惑,沒喝對方親自斟的茶,轉眼出了宮府的勢力範圍,馬車落到了一座小山峰上,這裡已經是安全地方。
陶風雲掀開車簾,請對方欣賞山下美景。宮府龐大的建築群遙遠渺小,唯有煙花還在天空綻放。
“如何?好看嗎?”陶風雲問。
葉墨凡搖頭道:“煙花雖美,卻屬於晚間。此時在午後綻放,未免不合時宜。”
嘴上說的是煙花,卻在指責風雲府主的舉動不合時宜,喧賓奪主,讓他們的計劃出現了破綻。
“哈,本尊一片好心,可昭日月。可總被人誤解。”陶風雲活了二百歲,吃過的鹽比葉墨凡吃過的米還多,怎麼可能聽不出對方的指責?偏偏他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嘴角輕輕勾著弧度,嘴角眉梢的笑意,毫無悔過。
偏偏,葉墨凡也拿對方沒有辦法。
在宮府中聽見對方傳音入密,葉墨凡立刻就出來相見,就是怕對方搞事,先穩住陶風雲再說。如今兩人同行,他開始思考對方擅自放這些煙花,會帶來怎樣的後續影響。
“宮爍……”他提到這名字,還未表達他的擔心,就被對方揮手打斷了。
陶風雲道:“你不必擔心宮爍,他不會有任何事。”
有陶畫尊的保證,葉墨凡鬆了口氣,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為何這麼做?”
“因為本尊高興。”
“……”讓人完全無法反駁的理由。
葉墨凡周身的寒氣更重了。陶畫尊主動攬下破壞宮家老祖所設結界救人的任務,現在對方站在這兒,卻未見應該已被救出的人。
“宮靈煙人在何處?”葉墨凡質疑。
“安然無恙,本尊已經見到她。”陶風雲運籌帷幄道。他手裡隻差一把羽扇,就能冒充諸葛軍師了。
“不過你暫時見不到她本人。”
“什麼意思?”葉墨凡冷道。
陶風雲笑了,他眼神高深莫測。
笑得很欠揍。
……
宮府議事大廳,宮爍望著葉墨凡匆匆離開的背影沒有阻止。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過這場不在他們計劃中的煙花,未讓他流露出任何情緒上的破綻。
他穩住內心,沒掩飾對這場突如其來煙花的疑惑,低聲道:“葉墨凡今日到訪,起先態度不佳,說事關宮家顏麵。原以為會旁生枝節,他卻走得匆忙。”
二品畫君宮焰也因為葉墨凡的突然離開,心中有一堆疑惑未解。卻不是想要深究葉墨凡,而是對宮婉消失百年這件事,本身的疑問。
他低頭看了一眼躺在棺材裡的女人,容貌儘毀,都是陳年舊傷,讓人不忍再看第二眼。他不免嘀咕道:“她當年失蹤究竟發生什麼?是誰對她這麼殘忍,要毀了她的容貌?對一位女子珍之又珍的麵容下此毒手,是何種深仇大恨?”
答案昭然若揭。所以宮焰憤憤看向宮家老祖。
宮煥顏麵無表情,連聲音都不近人情,“本尊知道當年宮婉失蹤,你們當著吾麵不說,背地裡都傳是吾殺了她。哈,誰知道她活的比那些背後嚼舌根的人還要長久?以一個修為低微的畫師而言,活到一百六十來歲,也算是喜喪吧?”
她無情譏諷道:“如今還有人覺得是本尊當年殺了她嗎?她沒死在吾手上,這個結果,看來也不錯?”
在場的人都緘默。當年直接死去,或是麵目全非苟延殘喘至今,到底哪種選項更折磨宮婉。
眾人的失聲,讓宮家老祖放聲大笑。“宮婉呀宮婉,你的人生究竟發生了什麼?”
宮焰握著拳頭道:“葉墨凡若不是走的匆忙,以他先前的態度,恐怕就是來揭露當年的事。”
宮爍連忙阻止。
“人已離開,不要妄加揣測。”宮爍為對方捏一把冷汗,他可不希望宮家他最器重的高手,死於內耗,因為激怒老祖宗而喪命。他圓場道:“千麵幻姬裘婉遲,是前穀主閻鴻的女人,百年來常伴對方身邊。她的資料,我知曉一些,卻沒想到她會是宮婉。”
宮家老祖冷笑道:“閻鴻獨寵的千麵夫人,可謂是風光無限。本尊亦沒有想到,她就是宮婉。”
她眼中滿是諷刺,“當年對顧有枝癡纏,不惜搶本尊未婚夫,吾還是太小看她了。閻畫尊是近聖人,攀上這條高枝,顧有枝區區一名畫君,根本無法與其相比。若她真是宮婉,選擇閻畫尊而舍棄有枝君,不告而彆,也在常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