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小院——畫聖盧修緣的故居。即使經曆三百年歲月風霜, 仍然被結界保存完好,隨時等待著它的下一任主人。
它的主人,可能是盧姓後人, 也可能是畫聖傳承者, 或者兩者皆然。
謝春風在記憶中,每每夢回到那兒, 早已把桃花小院當作自己的家。而所謂的謝府,不過是掩人耳目,掩飾虛假身份的所在, 謝春風不想回那裡,因為裡麵沒有一個他的親人。從很小的時候,他便獨自在青雲畫院求學。遇上顧青舟, 讓他度過了這輩子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如今他決心舍棄秦無忌的身份, 謝府就更不能回去, 否則就是羊入虎口。
之所以維持曖昧不明的態度, 沒有立刻跟那邊翻臉,是因為謝春風和他師尊想法一致,想要將計就計,反向偵查出魔秦的後續行動,避免將來更多的傷亡發生。
“好,我和你同去。”顧青舟答應了謝春風一起回家的請求。
“我們現在就出發!”謝春風已經迫不及待了, 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
這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對鬥圖師來說, 出門在外太方便了。因為人人都有畫盟頒發的“胸有成竹”徽章,可以用來儲存物品。有錢的鬥圖師還有戒指、香囊等各種儲物裝備可以選擇,而畫君更是自帶畫中乾坤技能, 可收納萬物。
兩人離開畫院, 不忘鎖好門窗。顧青舟見自家兩位師父下山遊玩沒有歸來, 留了一封書信,向他們說明去向,就和謝春風點睛了一艘海航,將船行駛在雲層上,往渭龍城方向航行了。
他們擁有定點傳送表情包,可直接傳送到公羊漪的府邸,卻沒有用。而是不慌不忙在眾人的目送下,離開了人們的視線,吸引走了聚焦在謝春風這位新晉畫君身上一部人的目光,也抽走了半數魔秦的眼線。
唯一讓謝春風詬病的地方是,顧青舟堅持要帶著柴犬。
“我不想回來時,我們的房子又塌了。”顧青舟聳肩道。這頭柴犬魔獸的破壞力太強,若留在畫院,勞煩他師父墨雪濤代為照看,他擔心回來時,塌的不光是自己家房子,連師父的房子都塌了。更擔心師徒情緣從此斷送,因為一條狗被逐出師門,這種理由,他上哪兒說理去?
初春的氣候,微涼。
顧青舟將航線下一站設置在衡水,摸著柴犬柔軟乾淨的皮毛,慵懶的在甲板上曬太陽。
飛往衡水要一天一夜,他們沒有特意加快航速,因為不趕時間。不然騎上大鵬鳥,大鵬展翅一日萬裡,轉眼就到了,也失去了旅行的樂趣。
謝春風都計劃好了,晚上秉燭夜談,抵足而眠。第二天一覺醒來,就到衡水了。
顧青舟總覺得這話耳熟,回憶了一下,好笑的想起,當初去衡水招生的船上,淩師弟也熱情的說過類似話,被他用一張表情包打發了。
——【不了不了,這個真的傷身體jg】
淩師弟當初是想照顧他這個失去繪心、身體羸弱的廢人。同樣的話,從謝春風嘴裡說出來,多了一絲旖旎,與那時候的感覺截然不同。
“老實交代,你想乾什麼?”顧青舟警惕道。直覺告訴他,謝春風在打什麼壞主意。
“我冷。”謝春風可憐巴巴道。
“……”顧青舟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不過他還是答應了謝春風。
第二天一早,謝春風是被狗舔醒的。柴犬擠在兩人中間,不知道何時翻滾進了謝春風懷裡,壓得他做了一晚上噩夢。
若不是畫君體質好,幾天不睡都沒問題,他都要有黑眼圈了。
“謝謝你守著狗子一晚上,我睡得很好。”顧青舟道謝道。
“……”謝春風更委屈了。
他用腳把柴犬推得離自己遠遠的,開始懷念曾經跟隨在他左右的部下。
“以前有一名魔秦戰將,名叫單軒。他跟隨過我一段時間。”謝春風感懷道。
“他很強嗎?”顧青舟好奇道。
“不,他欺軟怕硬,趨炎附勢,待人接物特彆從心。”
這不就是慫嗎?顧青舟笑道:“這樣的人,也能成為戰將?他性格如此特殊,才讓你對他印象深刻嗎?”
謝春風搖搖頭,望著船外的雲海道:“他養狗養得特彆好。”
顧青舟沉默了一秒,從記憶深處,撈出了此人的印象。他想起來了,在一座客棧裡,他見過此人。
謝春風道:“將來若兩界交戰時遇上他,饒他一命吧。讓他繼續養狗。”
汪汪汪——
柴犬不滿的叫道。它長得像狗,骨子裡仍然是魔獸,具備一定智商。它此刻委屈的模樣,仿佛在說:主人,你是不是嫌棄我?
沒錯,謝春風就是嫌棄它了。不然他跟顧青舟,現在就是完美的兩人世界。而不是一覺醒來,懷裡抱著一隻柴犬,它魔性的表情汙染了他的雙眼。
當然,這種嫌棄隻是嘴上說說,哪有主人真嫌棄自己養的寵物?沒看旅遊都帶著它不分離嗎?好吧,最後一點完全沒有說服力。
船在雲海裡行駛了一天一夜,臨近中午的時候,降落在了衡水。
因為不是招生季,沒有等待測資質的孩子和大量家長的聚集,衡水與顧青舟上回來時,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熱鬨的集市,沿街的小吃飄著香氣,誘人的味道直往鼻孔裡鑽。
顧青舟的意識空白了片刻,等回過神,懷裡已經抱著一堆香噴噴的街頭小吃。不過這回他荷包裡的銀子分文未少,因為都是謝春風買的。對方知道他抵製不了美食的誘惑。
兩人一犬,在街頭太顯眼。尤其是兩人相貌都異常出色,魔獸柴犬的魔性表情,又是如此的獨樹一幟。不過因為事先激活了能降低自身氣息存在感的畫作效果。周圍的人在經過他們時,都下意識忽略他們的相貌,省了許多麻煩。
天下誰人不識君。
兩人修為境界都已經到達這一高度,意味著,不管去哪兒,都會有人認出他們的相貌。
也許他們的前輩正是受此困擾,才流傳了各種使自身低調的畫作。
一路吃吃逛逛,跟著人潮前行,周圍的建築漸漸有了熟悉感。原來是當初五院招生的場地。
謝春風指著高台道:“上回五大畫院來衡水爭奪生源,你站在台上,我一眼就看到你。白院師長沒搶到心儀的新生,說我們青院不擇手段,為了招生連美男計都用上了。”
顧青舟被對方說得臉一紅,“我想起來了!你戴著麵具站在人群中,被測出擁有高品質的白金繪心。說自己是散修,差點就被白鏡畫院的人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