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滿枝頭, 這座桃花小院,瞬間因為花開燦爛的美景散發出驚人的活力。
美到讓人心顫。
奇跡真的發生了!
帝尊欣慰的將臉貼在桃樹上,伸手拈來一朵桃花, 臉上浮現出回憶憧憬的笑容。這麼純粹的笑容。謝春風從未在帝尊臉上看到過,甚至不應該出現在像他這種模樣的中年人臉上。
“桃花開了。”帝尊道。
一股無名的火氣, 噌地從謝春風心中竄起來。他上前捏住帝尊流血的手掌。止住血, 為對方麻利的包紮治療道:“你瘋了嗎? ”
“你在關心我?”帝尊問道。
謝春風橫了一眼對方, “我不想你亂來!浪費了青舟這些天讓人燉的人參補藥。你不好好養傷,瞎折騰什麼?”
“這桃花不美嗎?”帝尊將拈在手中的那朵桃花, 順手插在了謝春風的發間。“你覺得我在瞎折騰?”
謝春風飛快將頭上的桃花拂落,本想丟在地上, 卻終究沒有舍得。那桃花停留在他掌心中, 近距離觀察更妖嬈粉嫩,讓人歡喜。
正是因為從無到有, 瞬間綻放的震撼。看著枯樹逢春, 滿枝頭的灼灼桃花,謝春風實在說不出對方在瞎胡鬨的違心話。他放緩語氣道:“你怎麼做到的,隻憑你的血?”
帝尊點頭, 用老父親的慈愛眼神望著自家兒子道:“我將能量輸入桃樹中, 能感到它內部發生了變化。隻是要讓它完全恢複生機,需要的時間太久。我不想等。”
“所以你用血液澆灌它?”
“是, 因為這股力量, 源自我體內的黃金血。”
“你何時發現,它能喚起桃樹的生機?”
“這隻是一種本能, 我想試一試。”
“……”所以使用前根本不知道有用, 這不還是瞎搞嗎?
就這麼包紮了一會的時間, 帝尊手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他們以前隻以為是他本身底子好, 傷勢恢複很快。如今看來,金色血液有治愈效果。不光對人,也對植物,或許還能在其它地方嘗試它的效果。
帝尊將掌心的繃帶解開,還給謝春風。自己轉身慢慢踱回了房中。
“我回房去休息了。”他說。雖然步伐仍然緩慢,背影卻不再佝僂。
他躺回病榻上,房間打開的窗戶,正好能看到這片妖嬈的桃花。帝尊在滿眼的盛開桃花中,疲憊閉上眼,神情很安詳的熟睡過去。看得出流出這些黃金血,對他自身消耗很大。
謝春風放輕腳步來到帝尊房中,用修為檢查了一番對方的身體,確定對方隻是感到疲憊才睡著,就為他掖了掖被角,躡手躡腳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謝紅蝶手裡拿著一本本子,從暗處冒了出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將記錄素材的本子合上道:“你們父子之間的相處,還要彆扭到什麼時候?”
明明在關心對方,卻總是莫名有種劍拔弩張的感覺。不過比起奚雪虛情假意,在捅她之後流眼淚,要真實的多。
看他們父子相處,她竟產生了一絲羨慕。不過如果帝尊是奚雪那樣的,她消受不了,情願自己沒有父親。
謝春風將攥在手裡的桃花,學著帝尊的手法,插在了謝紅蝶的卷發上。雖然花瓣被他捏得有點扁,不過果然應了一句話,鮮花配美人。粉色桃花衝淡了謝紅蝶周身的冷豔氣質,讓她多了一份明媚。
“人比花嬌。”
“謝謝!”謝紅蝶抬手托了一下桃花,讓它固定的更牢靠,朝對方豔麗一笑。
謝春風道:“若與你不熟的人,給你簪花,你會怎麼樣?”
謝紅蝶笑容張揚,“若你不是我堂弟,剛剛那一下,你手沒了。”
可怕!
不過謝春風的關注點不是這個,而是……“果然,很輕浮吧?”
謝春風彆過臉去,不看那扇關閉的門,“我討厭他舉止裡流露出的熟稔。沒失憶前,他從不曾對我這般近親過。”
謝紅蝶了然道:“你在吃另一個自己的醋?做謝君恩的兒子,可能會獲得的幸福,你身為帝尊之子從未感受到。他如今是謝君恩,和你記憶中的人不同。你不妨從現在開始,試著與他相處。”
謝春風搖搖頭道:“我已經很努力平靜的嘗試與他好好相處,若你得了畫聖盧修緣的傳承記憶,你便明白我的心情了。謝君恩不曾真正存在過。在我記憶中,卻真實到讓人作嘔。我記憶中的盧畫聖,不恨帝尊,因為成王敗寇,從一開始就是虛情假意,一切都是假的。但我無法原諒他。”
“你在怨恨?”
“談不上,隻是意難平。”謝春風道。他的出生,他擁有的血脈,都不過是帝尊想要竊取盧畫聖的力量,開啟的一場新陰謀罷了。
謝紅蝶有不同看法。
“假作真時真亦假。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你還覺得盧修緣和謝君恩是假的嗎?”
謝春風道:“那是因為他現在沒有完整的記憶。忘記自己真正是個什麼人。若時光能夠重來,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仍然會選擇為了魔秦,鏟除所有擋路的人,無人能例外。盧修緣正是他的計劃中,首當其衝,必須被鏟除的攔路障礙。就連我……”他自嘲的輕鬆一笑道。
“我獲得傳承時,帝尊留了後手。可他如今什麼都不記得。”
謝紅蝶道:“我想反駁你,但你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