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顧家的房子裡,怎麼住進一個神經病?
好在他雖然心血來潮這一趟,卻不是毫無準備。怕登門拜訪對方不認識他是誰,特意給顧青舟傳了一封書信,告訴對方他過來的時間。
為了方便時常過來看望帝尊,此處設好了傳送坐標。一收到顧爹的傳信,顧青舟和謝春風就立馬激活定點傳送表情包,片刻沒耽誤。一來就看到腳程比他們快了一步的顧山樓,被帝尊掐著前襟,一副快窒息的模樣。
兩人趕緊上去分開他們。
顧山樓雖然狼狽,卻沒有危險。他甚至還擺擺手主動息事寧人道:“沒事,我怕傷了他,還沒出手呢。”
帝尊拳頭硬了。
身為武者,他若動殺機。能趕在對方沒有激活畫作前,扭斷對方的脖子。隻是沒有必要。
“顧鬆雅!”帝尊道。
“他不是顧鬆雅,而是顧青舟的父親,顧山樓。”謝春風介紹道。
帝尊愣了一下,盯著被他掐紅脖子的人,狠狠仔細打量。
像!實在是太像了!不過細看之下,他們的氣質不同。
顧山樓這會也回過神了,“顧鬆雅不就是先祖?他說的‘修緣’,難道是畫聖盧修緣?這人什麼來頭?”
“謝君恩。”帝尊答道,“對我,你有印象嗎?”
顧山樓的神情變得古怪。帝尊的意思是,仍然沒放棄顧山樓和顧鬆雅是一個人,問對方是否還記得他?顧山樓卻理解成了,對方有來頭,這是在自報家門,讓他崇敬呢。
巧得很,顧山樓真的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在曆史記錄中,旁人或許隻模糊有個概念——盧畫聖身邊有一個姓謝的武者,常伴左右。兩界大戰中卻再沒有記載,也不知道是犧牲了,還是沒有什麼值得被記錄歌頌的功績留下來。那一戰死了太多人,留下名字的寥寥無幾。
但是顧家先祖,當年與盧畫聖交好,留下的筆記中,就曾提過這個人的名字。說此人善於偽裝,處處虛偽。卻又語焉不詳,沒有記錄具體事例。似乎對此人頗為忌憚。後半本筆記更是一片空白,那是因為先祖的遭遇,無心再書寫。
一位中年男人,自稱是武者謝君恩。口口聲聲問盧畫聖去哪了。果然……他遇上神經病!
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曆。
顧山樓將自家兒子拉到一旁,悄悄道:“這人是謝春風的父親?他是不是受過刺激,腦子不太正常?”
顧青舟點點頭道:“他之前受過重傷,大夫說他患了離魂症,不記得自己是誰。”
“難怪!”
顧青舟話鋒一轉道:“不過,他的確是謝君恩。”
“哦,同名同姓呀!”顧爹有他的理解。
顧青舟想了想,從自家父親不太熟悉的領域忽悠……不,是解釋道:“畫道高手可以留下記憶傳承,讓後來者繼承他們的名字、記憶還有實力。武道也有傳承,謝春風的父親名叫謝君恩,你把他當作三百年前的那位武者,並沒有錯。”
顧山樓自己領悟了。
“我懂了,既然盧畫聖能留下傳承,那麼他身邊的人,當然也能跟風留下傳承,高手的朋友,果然不愧也是高手!隻不過鬥圖界崇尚畫道,武道一途,本來就沒什麼人關注。這謝君恩的名字,鮮少為人所知。想來也不是什麼絕世傳承,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爹,你比我懂得還多!”顧青舟忍不住為對方豎起大拇指。論腦補能力,他不及對方。自顧自就把漏洞都給補全了。
不管怎麼樣,顧山樓現在不把帝尊當成神經病,而隻是當做一個重傷後,有嚴重遺症的病人。看對方的眼神,透出了關愛。
另一頭,帝尊也被自家兒子謝春風一通解釋,明白他遇上的不是顧鬆雅,而是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對方的容貌隻是源於奇妙的血緣關係,給他開得一場玩笑。
“他不是顧鬆雅。”帝尊經過了一番觀察,確認道,“顧鬆雅神神叨叨,有種不懂裝懂的氣質,活像個神棍。而他……”被顧爹關愛的眼神一瞅,帝尊語氣一滯道:“他看上去很好騙上床。”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謝春風感覺空氣都汙濁了。
帝尊雖已經接受了兩者的不同,心中卻還有一絲僥幸。“你說,若兩個人長的完全一樣,顧鬆雅會不會有可能,轉世成為顧青舟的父親?若人真有轉世,那麼盧修緣……”
謝春風打斷對方:“人生經曆完全不一樣,也沒有相同記憶!就算真有轉世,也不是同一個人。你等不到盧修緣。”
帝尊緘默,眼神惆悵。
“你說得對。”他不該有任何念想。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1
他突然覺得,這院中盛開的桃花,也變得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