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中。黑鸚鵡懨懨地把脖子埋在羽毛下,靠在他身邊休息。
他推開房門看到屋外景象。入眼的院子中間桃花正開得燦爛。桃樹下擺放著石桌石凳,院中還有一口水井。
配置一點都沒有縮水, 和原來一樣,隻是此地並不是桃花小院。
空氣與常年陰雨綿綿的渭龍城比, 顯得乾燥, 沒有那麼陰冷。吸進肺中都更加舒適, 更易於居住。帝尊的臉卻沉了下來,沒有任何地方比得上他記憶中的那間小院。
謝春風正指揮著單軒, 忙前忙後布置新住所,為這處隱居地增添生活物品。
他聽見房門開啟的動靜, 拍了拍手上的灰, 走過去對還在觀察四周的帝尊道:“怎麼樣?知道你喜歡桃花,特意選了此處。我還在外麵這片山上, 移植了一片桃林。就算出了院子也能看到, 讓你住的更舒服一些。”
帝尊並沒有被兒子的孝心感動,沉臉道:“我喜歡的不是桃花。而是桃花小院那棵桃樹開出的花。”
“我去將那棵桃樹,給你移植過來?”
帝尊不說話了。對方在拿話擠兌他, 根本不是孝心發作。
就算對方照辦, 正常桃樹移植到另一片土壤都有風險,何況那是他機緣巧合才救活的桃樹, 他不能冒險。
哪怕真移植成功。被挖走那棵桃樹的桃花小院, 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唧唧!”黑鸚鵡站在帝尊的肩上,感受到他的情緒, 蹭了蹭他的臉。
謝春風取出一件披風, 披在對方身上道:“外麵有風, 你還是進去吧。若不是你讓桃樹開花, 鬨出那麼大的動靜,我也不會為了你的安全考慮,這麼快將你轉移。你放心,以後我會時常來看你。”
帝尊眯起眼睛,眸光深邃。
單軒在父子兩又莫名對立起來的氣氛下,主動請命道:“讓我留在這兒,照顧老爺吧。”
汪汪汪——
柴犬蹭著他的腿吠道,提醒他不要把它遺忘了。在單軒的精心照顧下,柴犬的毛皮越發油光水亮。
單軒趕緊補充道:“讓它也留下,我來照顧,可以嗎?”
謝春風思索片刻,彎腰將柴犬抱起,揉了一番它柔順的毛後,點點頭將它遞給了對方。
黑鸚鵡本來生無可戀的模樣,發現柴犬要留下,頓時抬起腦袋精神了。它拍拍翅膀飛過來,站到了柴犬背上,圓溜溜的眼睛四處觀察著新環境,似乎很高興有玩伴,開始適應它的新家。
皆大歡喜,除了帝尊。
形勢比人強。半晌後,帝尊的神情平靜下來,同意道:“好,我會在這裡好好養傷。”
謝春風深深向對方投去一眼。若是帝尊,絕不會這麼容易妥協。眼前的人或許真像謝紅蝶說的,他可以試著把對方當成謝君恩來看待。
謝春風神情放鬆,語氣軟化道:“父親,不久後有一場硬仗要打。你留在這兒我才能放心。”
帝尊通情達理道:“我知道,所以我同意留下來。我謝君恩,不會成為拖累。”哪怕身受重創,他骨子裡仍然保留著身為強者的自信和驕傲,他目光看著遠方,描述他們的未來道:“等我養好傷,你們會有需要我出手的時候。”
其實不用等到養好傷的一天,現在就有他出手的地方。
謝春風給老父親端上補藥,轉眼毫不客氣抽了對方兩管血回去研究。
“……”這個不孝子!
因為黃金血液表現出的治愈效果,謝紅蝶已經命令莫娘子,打探魔秦界擁有返祖現象的人,將人偷渡來鬥圖界。不過在辦成這件事之前,隻能從帝尊身上打主意,他們都節製有度,不會對他太過分。
帝尊剛住進這地方,開始隱居生活,就迎來了意外的客人。
顧青舟安排人入住,將消息傳訊去顧家,知會了他爹顧山樓一聲。於是剛結束新一輪閉關,正在山清水秀隱居地閒得慌的顧山樓,好奇過來瞧瞧,他兒子安排什麼人住進來。
顧山樓與自家先祖長得很像,謝春風第一次見對方時就驚過一次,於是這回出事了。
“顧鬆雅!”帝尊一眼就認錯對方,把他當作了記憶中的討厭鬼。
當初帝尊化名謝君恩,寄宿在畫聖盧修緣家,與對方情投意合,朝夕相處時,顧鬆雅就時不時過來,向盧修緣請教畫作方麵的問題。可惜他資質平庸,有畫聖傾囊相授,仍然停留在畫家境界,一直也沒成為天下人皆知的畫君。
就連這畫家,也是靠刷臉完成的成就,注了水分。
不管是強者為尊的鬥圖大陸還是魔秦界,帝尊和對方都不算同路人。
三百年後再看到顧鬆雅,對方居然還停留在畫家境界,實力毫無長進,甚至倒退了。
看見熟人的激動,讓帝尊一時沒有深思,為何過去三百年,顧鬆雅都沒變老,畫家沒有這麼長的壽命可活。
他隻是一把拽住對方,緊緊提著對方的衣襟,不讓人跑掉,厲聲道:“顧鬆雅!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你們這群人,合起夥來騙我是不是?根本沒過去三百年,修緣在哪?為何對我避而不見!”
“放手,什麼情況!”顧山樓直接懵了,差點被對方嚇出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