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不懂得璞玉,便道:“不瞞老板,我們娘兒們很少出門,這看原石也是頭一回,老板替我們講講?”
老板是內行,舌燦蓮花的講解起玉石的曆史與相看石頭的經驗。
石梅便暗中捏捏賈敏,卻是衝著賈珠賈璉說道:“你們仔細聽,仔細瞧,能不能看出什麼不同?”
賈珠賈璉完全糊裡糊塗,卻是頻頻點頭:“孫兒們省得!”
賈敏知道母親這是提點她仔細看。她很是疑惑,仔細看什麼呢?
但是,母親不說,她就不能問。
玉石仔細觀看起來。
石梅也在看,但是,眼睛盯著石頭,精力卻集中在手上。
石梅的手拉著賈敏的手。
賈敏隻有有一點異常,石梅就能感悟到!
然後,母女們大約看了三十多塊原石。
老板允許她們上手,可看,可摸。
賈敏一直都在看。
石梅卻不時的摸一摸。
賈珠賈璉跟著石梅,石梅摸摸,他們就摸摸。
然後,石梅感覺到賈敏的異常。
賈敏忽然捏緊了石梅的手,忽然間,賈敏想伸手摸摸原石。
石梅忙道:“敏兒,你彆光看,也摸摸。老板說了可以上手!”
又問老板:“是吧?”
老板暗笑,你不是已經摸了嗎?
卻道:“這是自然,隻要不損壞原石就無妨!”
石梅一笑:“您說笑了,這麼大的原石,我們有心也無力呢!”
老板也笑了。
石梅趁機小聲說道:“摸一摸,然後繼續看下去。”
然後,娘兒們一共看了八十多塊,賈敏對五塊原石有反應。
石梅覺得差不多了,遂一笑:“敢問老板,這是光能白呢,還是……”
老板躬身作揖:“國公夫人客氣了,既然允許您先,您自然就有優先購買權!”
石梅笑道:“書實話,我們娘兒們不懂得這些,不過,您陪著我們耽擱大半日,我們就隨便買上一塊,算是替您開個張吧。”
老板說道:“您家來了四個人,買四塊也可以呀!”
老板不以為他們幾個外行能夠相中好的翡翠,他在買好的同時也想多賺幾個錢。
賣給誰不是賣。
賈敏眼睛一亮。
石梅卻道:“這原石雖然不貴,到底一塊要百十兩,我們就是玩玩開開眼,沉溺就不好了,我們就要一塊。您若是覺得我們可信任,下次您有了好貨,我們還來捧場。”
賈敏很聰明,很快明白其中關隘,她對玉石的這種特殊感覺不能外泄。
若是他們買了四塊,四塊全部中彩,彆人還不得懷疑?
然後,石梅親自去挑選石頭。
她沒有挑選賈敏第一次觸摸的石頭。
而是選中賈敏相中的第三塊石頭。
石梅相中這塊石頭,因為老板曾說,這塊石頭的莽帶很大,還夾著鬆花。
再者,這塊石頭在賈敏相中的石頭中,個頭最大。
老板聽了石梅的解釋,心裡很得意。
這塊石頭二百三十三斤半,老板去掉零頭,算整數二百三十斤,收了二百三十兩銀子。
賈珠很驚訝,卻是抿緊嘴巴。
賈璉嘴巴大張:“哎喲,這個破石頭,這麼貴啊?”
賈璉糾結的看著祖母,說好的珍惜東西呢?
銀子也是祖父掙得吧?
然而,賈璉卻沒說出口。
畢竟,這塊石頭比他想要玩耍的珍珠便宜多了。
然後,賈璉記起祖母的話,要花銀子自己掙。
珍珠事件後,賈璉知道祖母身家豐厚!
那銀子是祖母的私產!
回程時,賈珠很淡定。
他雖然覺得買一塊石頭二百多兩銀子不劃算。
但是,賈珠覺得祖母做事肯定有道理。
賈璉卻一直用質疑的眸光偷瞄祖母。
石梅這回沒逗,問道:“是不是覺得祖母用二百兩銀子買一塊石頭很奇怪?”
賈璉頷首:“是啊,杜先生說,一個知府的俸祿也隻有一百二十兩,知府一年買不起一塊石頭哦!”
石梅反問:“你們先生為何說這個?”
賈璉說道:“杜先生跟姑父說話,說是榮府尊師重道,他一年的束脩一百二十兩,相當於一個知府了,他很感激姑父的引薦!”
石梅一笑,伸出手腕給賈璉看:“玉鐲很值錢你們應該知道吧?便宜的也要幾十兩銀子,祖母這支鐲子是祖母成親的時候,先皇後禦賜的嫁妝,明白什麼意思嗎?”
賈珠賈璉同時點頭:“知道,價值連城!”
石梅笑道:“沒有那麼誇張,祖母這對玉鐲,滿綠濃翠,乃極品翡翠,是番邦烏冬進貢的貢品,一對價值千金!”
賈珠愕然:“價值千金?這麼昂貴?”
賈敏頷首:“黃金有價玉無價!”
這一下,賈珠的嘴巴也能含一顆雞蛋了。
石梅又問:“ 知道這玉鐲從哪裡來的?”
賈珠賈璉都不是笨人:“祖母不會說,這漂亮而昂貴的玉鐲,是這破石頭變的吧?”
石梅頷首:“正是!”
“天也!”
賈珠賈璉兄弟滿眼驚駭,這不是發大財了?
石梅又道:“剛才老板也說了,買璞玉,一刀窮一道富,這塊石頭有可能變成玉鐲,價值千金,也可能從裡到外就是白花花的石頭,一文不值!”
賈珠賈璉正高興,聞聽這話頓時泄氣:“噢……”
賈敏頓時笑了,刮刮他們的小鼻子:“這麼喪氣做什麼?損失了也是二百銀子,不是千金,好不?”
賈璉財迷的潛質爆露無遺:“可是,它也可以是千金啊?怎麼辦呢,還是不切開的好!”
賈璉覺得他找到了降低損失的法子,高興的搖晃石梅的胳膊:“祖母,咱們不要切開璞玉,我們弄個黃花梨木的架子,就這樣擺著觀摩玩賞。如此,它至少值得二百銀子,還有可能價值千金!”
石梅原本也沒準備切開石頭,頷首道:“好,那就不切,擺著大家玩賞吧!”
賈珠賈璉挨著腦袋說悄悄話去了。
賈敏這時卻愜意的嗅嗅鼻子,然後把母親的手拿著放在石頭上,輕聲說道:“母親有沒有感覺到一股溫潤清香的氣息?”
石梅雖然有所猜測,但是聽賈敏親口說出來,還是十分激動:“你看見的還是感覺的?”
賈敏說道:“看不見,感悟的。”
賈敏比劃道:“我一靠近這石頭,頓覺眼前一陣清涼,如同清風拂麵,暗送花香,雖然這股氣息沒有花香,但是,女兒就是有一種嗅著清香氣息的感覺。”
石梅聞言心中激動不已,這肯定就是外婆所說的靈氣!
“然後呢?”
“然後,女兒就覺得乾澀的眼眸十分的滋潤,然後這股清潤的氣息順著眼睛溢滿全身,瞬間,渾身通泰,就像是吃酒微醺的那種感覺!”
石梅摟著賈敏,差點要哭:這孩子,怪不得生出林妹妹那樣的天仙美女。
原來,她本身也是天仙體質。
石梅歡喜過後有些沮喪,她為什麼修煉兩輩子一無所成?
石梅忘記了,其實她也跟賈敏一樣,隻是修煉兩年多。
賈敏貴在年少,正值修煉的黃金時期。
本主史老太君的身體已經僵化,經絡已經閉塞,又生育了三個孩子,元氣大傷,氣血兩虧。
那體質,焉能跟十五歲的少女相比呢?
石梅回家之後,果然按照賈璉的建議,打了黃花梨木的架子,把璞玉安置在賈敏屋裡。
此後,每天晚上,石梅都會在璞玉周圍打坐不提。
隨著正月過去,榮府上下越發忙碌起來。
張氏王氏幾乎每日都要來一趟,向石梅報備祭祀準備的進程。
榮府收到無數的回函,確定會參加祭奠的親朋人數,已經超過了三百。
比小祥的時候多了一百多人。
石梅再也無暇鬱悶,全身心投入準備。
榮府舉行大祥祭祀,是一早向衙門報備過了。
不然,這麼多人聚集又不報備,衙門會出麵乾涉。
石梅在忙碌祭祀之餘,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去農莊視察紅薯育苗的情況。
賈赦賈政孝期未滿,還住在墳堂,他們又要準備科考,又要兼顧家務,兩個孫子的功課就有石梅掌著書本背誦。
是故,二月起,石梅越發忙碌起來。
這日二月十一,正是私塾休沐時間。
石梅這裡吩咐賈敏暫時放下家務,幫忙照看賈琮與元春。
鑒於現代保姆的惡劣,石梅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奶娘全權照看。
賈琮元春卻抱著石梅的腿杆子趕路,非要跟著。
元春雙手環著祖母的脖子,扁嘴欲哭:“祖母騙人,上回就說下回出去玩兒要帶著元兒琮兒,這回又不帶,說話不算數……”
賈琮也在一旁點頭幫腔:“就是就是,祖母騙人!”
元春賈琮姐弟一起巴望著石梅,黑眸晶晶的小模樣,瞬間讓石梅心裡軟化成一灘水。
二月天氣,大地回暖,萬物生長,很適合出門踏青。
石梅決定帶著元春賈琮,權當是出門踏青。
農莊的事情,石梅不想讓王家知道。
故而,石梅決定無論賈琮還是元春,奶娘、嬤嬤、丫頭,一個不帶。
讓賈敏帶著賴嬤嬤、琥珀、珍珠、琉璃,翡翠這些原本知道內情的奴婢,跟隨照顧,權充保姆。
石梅這邊出了門,張氏王氏才得到消息。
張氏心知肚明,知道婆婆這時防備王家,淡然處之。
王氏就鬨心起來,一是擔心元春出門會感染風寒。
二來,王氏自己喜歡搞陰謀,故而,對婆婆避開兩房的下人單獨行動展開陰謀論:難道農莊裡隱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王氏以為以為張氏也會好奇呢。
因此,王氏乾笑一聲說道:“大嫂,你說婆婆為何不帶奶娘嬤嬤,都是帶的榮慶堂的下人?彆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張氏暗自哂笑,心道,婆婆可沒瞞著我。
嘴裡卻道:“不會吧,熊嬤嬤不是說了,婆婆帶著珠兒璉兒去看跑馬道了。
再者,大爺上回從漠北買回來的馬駒子就養在農莊裡,珠兒與璉兒兩個早就吵嚷著要去騎馬。
婆婆也說了,要抽時間帶著孩子們去挑選小馬,連琮兒元春都有份兒,弟妹不知道?”
“再者,這個時候萬物滋生,遍地新綠,孩子們看看花草樹木,山川河流,聽聽鳥叫,不是很好嗎?
明年這個時候,他們就進京了,相看家鄉的野趣,也沒得看!”
王氏一聽這話,心裡覺得背晦。
這個張氏傻不愣登,竟然婆婆說什麼信什麼,挑選坐騎也好,踏青也好,哪一件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情?
真是白生一張聰明臉。
王氏且不想跟張氏翻臉,再次乾笑:“我這不是擔心嘛,農場養著牛馬豬羊,必定環境奇差,空氣不好,野外又有蚊蟲,孩子們從小嬌慣,哪裡受得了,春日風硬,彆生病就遭了。“
張氏一笑:“弟妹安心,而今天氣轉暖,婆婆巳時才出門,太陽出來越發暖和。
這個季節蚊蟲也少,還有四妹妹看著呢,四妹妹最心疼幾個侄兒侄女,再不會讓他們被蚊蟲叮咬。”
王氏隻覺得吃了滿鼻子灰,懶得再跟張氏囉嗦,借故走了。
回去跟她的狗頭軍師周瑞家裡嘀嘀咕咕不提。
這邊賈珠賈璉可是高興壞了。
石梅首先帶著四個孫兒去挑選喜愛的小馬駒。
小馬駒還沒馴化好,眼下還不能騎坐。
石梅告訴孩子們,自己個挑選小馬駒記名存檔。
之後,石梅把賈珠賈璉托付給金山,讓金山教導她們兄弟如何喂養馴化小馬駒。
再把賈琮元春交給賈敏,讓賈敏帶著孩子們在壩子上看春景。
琥珀幾個丫頭都留給賈敏做幫手。
安排好孫子孫女,石梅這才帶著賴嬤嬤去了農田視察。
賈玫早在田邊等候多時。
半個月過去,番薯已經開始發芽了。
不過才剛剛出土,一寸高,朱紅嫩芽。
落在石梅眼裡,直覺比花兒漂亮。
按照石梅的要求,分彆在黑土地,沙土地,黃土地裡進行試種育苗。
三十戶村民都沒種植過番薯。
頭一回聽說莊稼扡插移栽。
然,他們自有一套耕作法寶:莊家一枝花,全靠肥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