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精論馬,婆媳再掐(1 / 2)

紅樓老太太 香溪河畔草 23158 字 6個月前

石梅不懂得耕作, 但是, 她有一個長處,就是知人善用。

她隻是出錢出地出點子, 耕作這一塊,完全放權給賈玫以及三十戶老農。

賈玫做事很是穩妥。

石梅隻說一句短期內不能讓番薯種植技術外流。

賈玫就說服這些老農把式, 都願意跟榮國府簽訂了二十年的長期聘用契約。

之前, 因為這些百姓都不願意賣身為奴,故而,石梅隻是讓人跟官府打過招呼, 短期聘用這些百姓半年,使他們免於官府的驅趕。

石梅也在觀望考察, 這些百姓都自稱是莊稼把式。

但是, 口說無憑。

石梅需要驗證。

再者, 是否誠實勤勞,也有待考察。

而今一個半月過去,賈玫反應, 這些百姓卻是好莊稼把式, 且勤勞樸實, 幾乎沒有偷奸耍滑之人。

三十人家基本都是夫妻雙雙下地耕作。

兒女也不懶惰,十歲的女孩子已經會洗衣做飯照顧弟妹。

男孩子則拾柴放牧撿牛糞。

農莊的五頭耕牛,都是莊子裡的男孩子負責則。

賈玫對這些把式讚不絕口:“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 唯一缺點就是飯量忒大。

一個小男孩三碗米飯還不包,女孩子也要兩滿碗米飯才能吃飽。

大人一口氣能吃七八碗。

這都一個多月了,飯量恁沒減!

侄兒沒法子, 隻好給他們買了小米麥粒兒參合吃。

一般人家肯定要被他們吃窮了!

不過,他們做活也肯下力氣,翻地都是兩尺深,而且怎麼吩咐怎麼做,絕不含糊。

說起來,比侄兒之前見到的那些佃戶強得多了!”

石梅頷首。

榮府的佃戶雖然受了五房的欺壓,但是,這些年豐衣足食,從沒餓死過人。

這些逃荒的百姓,朝不保夕。

如今垂死關頭得活命,不許賣身還有月錢,自然會萬分珍惜。

石梅說道:“既然他們品行沒問題,就馬上跟他們簽訂聘用合同,合同中附注一條,府裡免費供應他們的子女衣食住行。

但是,五年內,他們的兒女不能外出務工,這一點頂頂重要,一定要跟他們講清楚,若是有人不同意,馬上離開,我們絕不阻攔。”

石梅已經很寬大了。

石梅給的工錢可是不低,衣食住行全部包辦,每月二兩銀子的工錢。家裡婦人跟著男人一樣下地者,也是二兩月例。兒女願意當差的,也按勞計酬,多勞多得。

石梅今後會時刻關注番薯的種植,因此,石梅決定見見這些百姓。

然後,石梅跟著三十戶的戶主見麵。

賈玫按照賈母的要求說了。然後把聘用契約放在桌上:“同意這些條約的可以上麵來簽字畫押,然後送官府存檔,畫押之後可就不能反悔了,違反契約者,將會受到嚴厲懲罰,你們可要想好了!”

賈玫這話不錯。

一旦簽訂契約,榮府付給一定數目的安家費用,讓他們送回家去安置長輩。作為抵押,這些百姓的路引戶貼就要收歸榮府保管,他們反悔出逃就會按照流民處理。

有路條隻會押送遣返原籍,沒有路條的流民,則會抓捕勞役,等待查證身份。

必須裡正鄉老出錢擔保,才能返鄉。

一旦被抓住,還要賠償主家的損失。

一般人都承擔不起。

三十戶農民聽說不僅有吃有穿還有安家費與月錢,齊齊跪地直磕頭:“恩人收留我等,替我們看病,給我們飯吃,讓我們全家老小逃出性命,我們感恩不儘,報答不及,哪有反悔逃逸的理兒,這還是個人嗎?”

石梅說道:“恩人談不上。人生在世,誰都有走窄的時候,可不得你幫我,我幫你嗎?

你們來幫我試種番薯,我也要幫你們解決衣食住行後顧之憂。

我把話撂在這兒,隻要大家夥幫著我把番薯試種成功,能夠高產量,沙土地,黃土地的產量五百斤以上,等到十年二十年的契約到期,無論你們繼續留下,還是返鄉居住,我絕對不會虧待大家!”

一旦種植成功,這些人就是農技員了。朝廷若是看中了紅薯的低投入高產量,這些人就成了香餑餑生力軍。肯定會得到朝廷地方的優待。

好處多了去了。

辦妥了契約,榮府一次性付給三十戶農民每家五十兩的安家費,其中四十兩是夫妻雙方二十年的聘用的買斷費用。孩子五年時間不得外出務工的補貼。

亦既,此契約簽訂之日起,這些農戶夫妻二十年不能隨意離開榮府,自謀生路。

他們膝下的子女,五年後才能外出做工。

雖然對孩子們有些不公平,但是,這五年,榮府負責養育他們,負責他們的吃穿用度。

這樣的條件,在這個朝不保夕的饑餓年代,算是十分優渥了。

簽訂了契約之後,石梅才跟賈玫仔細研究這段時間的種植記錄。

石梅發現,黑土地跟沙土地幾乎沒有區彆,最慢的黃土地,十三天才出苗,其實也不算太晚。

賈玫也同意石梅的看法:“育苗似乎是沒有區彆,正月二十五下種,為了防凍,我們在苗床上堆放了三尺厚的稻草,最快的是黑土地,八天發芽,其次是沙土地,九天發芽。侄兒詢問了張把式,他說出苗早晚幾日不在意,關鍵要看出苗後的長勢。

福建那邊的育苗期是四十天左右,不會超過四十五天,三月中旬必須扡插。

那邊的氣候比我們這裡高一些,侄兒這才留出五十天的育苗時間,正月二十五到三月十五,正好五十天。”

石梅頷首:“氣候不好,晚個一二天也沒關係,到時候有多少苗,栽多少地,反正咱們準備的種子多。兩千斤,一斤十個左右,一個種子一根苗,你算算是多少?按照咱麼商量的四千株至五千株算來,也是四五畝地,若是一個種子兩棵苗,就是十畝。方才我們看了,最少也有三顆苗芽,多得有五芽,即便生長緩慢,也不怕。你做的很好,彆太擔心了。

第一次試種,不成功也沒什麼,明年繼續就是了。一棵苗肯定不止結一個番薯吧,若有四五顆,六七顆,明年種子就更了,是不是?”

賈玫原本壓力大,石梅這一安慰,他倒是輕鬆多了。笑道:“嬸娘安心,必定能夠扡插,等下旬天氣暖和,就可以揭開稻草,進行二次施肥崔苗。”

石梅想著回京之時最好能夠帶一批紅薯進京送禮,但是,想到紅薯追肥用的肥料,原生態是好,卻是有些小小的膈應。

石梅猶豫樣子很,說道:“玫兒,單列三畝地,移栽成活追肥的時候,隻用草木灰與乾牛糞浸泡施肥,產量稍微低一點也無所謂,可記住了?”

賈玫愣了,旋即反應過來,笑道:“侄兒記下了,嬸娘安心吧。”

這日石梅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府。

一路上賈珠賈璉高興的了不得,他們每人都挑選了一頭心心念念的菊花青為坐騎。

元春與賈琮也甚是高興,賈珠賈璉抱著他們騎馬了。

元春高興的手舞足蹈:“祖母,我給胭脂馬起了名字了,姑母還教導我寫出來了,祖母,您知道馬兒叫什麼嗎?”

草原上等馬都要進貢給朝廷,像雪白的玉獅子,玉麒麟,火紅赤兔馬胭脂馬,一般人無緣得見。

賈赦購買的小馬駒,號稱胭脂馬桃花馬菊花驄,其實就是各色各樣的雜色馬。

即便京都富貴人家,能給孩子們養馬的人家也不多。

孩子們高興也在情理之中。

石梅驚訝:“是嗎,元丫頭真能乾,你給馬兒起了什麼名字?”

元春說道:“雪花!”

石梅訝異:“胭脂馬不是紅色呢,元兒怎麼叫她雪花呢?“

元春拍手樂嗬:“祖母啊,元兒的小馬駒身上有好些白色的半點,一塊一塊的就像是雪花一樣呢!“

賈敏一邊笑著解釋:“元丫頭挑中的馬兒其實用該叫做桃花馬,紅毛重夾雜著白色的斑點,元兒恁要說是胭脂馬,也沒人跟她計較。”

元春噘嘴辯白:“祖母,就是胭脂馬嘛,明明四姑姑說錯了。那一匹白毛紅點的才是桃花馬呢!祖母您說,桃花是不是紅色啊?雪花是不是白色啊?”

石梅跟賈敏麵麵相覷,這個丫頭好強的性子,真是跟王家人如出一轍啊。

不過,石梅比照的是鳳辣子。

賈敏參照的是王氏。

但是,你能跟剛剛兩歲的孩子說什麼呢?

石梅也不好嚴厲批評,怕嚇著孩子,留待以後潛移默化。

石梅轉而詢問賈琮:“琮兒,姐姐的馬兒叫雪花,你挑的什麼馬兒,起了什麼名字?”

賈琮比元春小十個月,才一歲半,他不似賈璉巧嘴兒十個月說話,他是剛剛把話說利索。

他話還沒說,先嘿嘿一笑,然後才對著粉嫩的指頭說道:“孫兒挑的坐騎,又有白毛,又有紅毛點點。二哥哥說是菊花馬,因為有斑點。

大姐姐又說是桃花馬,因為斑點是紅色。

孫兒……孫兒都被鬨糊塗了,乾脆叫他個小斑點了。”

賈璉生氣的說道:“我說的是菊花驄,什麼時候說是菊花馬了?你總是記不住!”

賈琮往石梅懷裡一躲,伸出腦袋跟賈璉頂嘴:“菊花驄不就是菊花馬呢?”

他仰頭看著石梅委屈得很:“祖母,您說是不是啊?菊花驄,不是菊花?哥哥自己說的呢?”

石梅笑道拍拍賈琮:“對,就是菊花馬!”

賈璉正要抗議,石梅問到他頭上:“珠兒璉兒,你們的馬兒起了什麼名兒?”

賈珠拱手:“回稟祖母,孫兒的馬兒渾身白毛,孫兒給它取名為玉龍!”

賈璉撇嘴:“明明是馬,偏要叫龍!”

石梅問道:“璉兒呢?”

賈璉忙道:“孫兒也挑了一匹白馬,孫兒給它起名叫銀狐,銀狐跑得快啊!”

石梅彎彎嘴角:“哦~!”

賈敏賈珠卻撐不住笑了。

賈珠性子寬厚,他給賈璉顧著麵子。

元春卻順嘴反問:“璉二哥哥,明明是馬兒,哥哥怎麼說它是狐狸呢?”

賈璉一想也對呀,雖然他覺得銀狐速度快,但是,他的馬卻是以狐狸命名。

他方才還說嘴,笑話賈珠大哥。

賈璉摸摸鼻子,把臉一紅,見石梅賈敏都在笑,頓時又惱又羞,衝著元春做鬼臉:“要你管!我的馬兒我做主,就叫銀狐,怎麼的?”

元春往賈敏懷裡一躲,委屈道:“不講理!”

賈琮這些日子跟元春玩得好,見元春生氣,忙著幫腔,他往石梅懷裡一躲:“不理你!”

石梅賈敏賈珠被三人古靈精怪的神情逗笑了。

石梅摸摸賈珠,以示鼓勵。

賈珠這孩子才六歲,就知道讓著弟弟妹妹,乖得讓人心疼。

石梅穿越一來一直比較順當,這一回視察農桑,卻出了一點小狀況。

二月十二。

石梅巡查農莊的隔日。

大清早的,元春與賈琮的奶娘便來回稟,說是元春與賈琮兩個起床之後就開始打噴嚏流清鼻涕。

雖然是小病,但是兩奶娘慌得很,尤其是元春的奶娘,特彆緊張,請求石梅請個大夫。

石梅也唬了一跳,畢竟孩子還小。

石梅接手孩子檢查後發現,孩子精神不錯,出了鼻塞流清鼻涕之外,沒有背的症狀。

石梅先給元春摸脈,感覺到元春的脈搏平順有力。

賈琮也是一樣。

石梅頓時安心,隻是輕微的傷風。

孩子昨日玩得很瘋,估計出汗之後吹風了。

石梅自小長大的經驗就是,小孩子感冒隻要不發燒就沒有問題。

石梅吩咐小廚房給孩子們熬了白菜粥做早餐。

石梅先用熱敷子給他們熱敷,效果不大好,又換而用薄荷油與樟腦熏香親自給元春賈琮通鼻塞。

早餐之後,又讓兩人喝了一盅子紅糖薑茶。

然後,元春賈琮說鼻子癢癢。

石梅又吩咐奶娘用溫熱的鹽水替他們清洗鼻孔。

如此折騰兩三次。

到了巳時,日上三竿,陽氣上升,兩孩子除了流清鼻涕基本沒有其他症狀。

元春跟賈琮趴在炕上下棋玩兒,精神頭好得很。

至此,石梅緊張的心情頓時消停了,她決定不請大夫,讓孩子們自愈增加抵抗力。

又吩咐奶娘每兩刻鐘給孩子喂一次白開水。

安排好一切,石梅這才安心去用早餐。

早餐後,石梅吩咐小廚房買了一斤重的小雞仔,命那胖嫂盯著熬製蔥白雞湯,預備中午給孫子們下清湯麵吃。

石梅用了早餐,又去陪伴元春與賈琮玩兒。

到了午時初刻,石梅又給兩人喝了紅糖薑茶,兩人有些微微出汗。

石梅親自守著倆小孫子,替他們擦拭背心前胸,保持孩子背心乾燥。

午時二刻,石梅正照顧兩孫子吃蔥白雞湯麵,張氏王氏兩妯娌匆匆跑來探視。

石梅見了兩個媳婦笑說:“這是哪個丫頭多嘴嚼舌,驚動了你們兩個?是聽說元春賈琮流清鼻涕了吧?孩子們沒事,有我呢,你們隻管安心忙你們自己的。”

心裡卻在想,榮慶堂的籬笆紮得不結實啊。

這事兒從哪兒泄露出去了。

石梅覺得孩子們隻是小病而已,根本沒讓人通知兩妯娌。

元春賈琮兩個正在自己個吃麵喝湯,見了母親,各自抬頭打聲招呼,忙著又低頭吸溜麵條去了:祖母做的蔥花麵條,好好吃!

張氏一笑:“偏老太太了!”

說話間張氏很自然挨近兒子,伸手摸了摸兒子,額頭不燙,頓時安心了。又問賈琮難受不難受。

賈琮頭也不抬,邊吸溜麵條邊說:鼻子有些癢癢。

石梅伸手在賈琮臉上一劃:“兩條鼻涕龍,不癢才怪。快點吃完,吃完了祖母給你用鹽水洗洗。”

賈琮年紀小也很好麵子,難得停下吸溜,扭著身子抗議:“祖母,孫兒沒有!”

石梅馬上安撫孫兒:“是是是,琮兒最愛乾淨,今日是生病了,沒關係啊,明兒就好了!”

賈琮嗯嗯點頭,又回去跟麵條較勁去了。

桌麵上撒了不少湯水,嘴裡卻吃進去一多半。

趙媽媽一邊替賈璉擦拭潑灑的雞湯,偷空子訕訕的瞄幾眼張氏。

之前,張氏都讓趙嬤嬤給賈璉喂食。

但是,到了榮慶堂,老太太就不許趙媽媽喂食,隻許她在旁邊照看點,替孩子清潔桌麵。

石梅摸順溜賈琮又安慰張氏:“孩子底子好,三五天就好了。“

王氏這邊挨著元春摩挲不住,得知沒請大夫,王氏驚呼:“太太,生病怎麼不請大夫呢?咱們也不是窮家小戶沒銀子?”

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石梅很能理解,耐心的給兩妯娌解釋:“傷風而已,無需吃藥,小孩子有自愈能力,你們不要一見孩子生病就大驚小怪。

小孩子隻要不發燒,就沒有大問題。

小病大治,反而傷身。

不是有句古話,要得小兒安,三分饑和寒。說的就是鍛煉孩子的抵抗力與自愈力。”

孩子的病症實在是很輕微,紅糖薑茶就能搞定了,何況石梅雙管齊下,給孩子們熬了蔥白雞湯,滅殺病菌,補充能量。

張氏忙著應聲:“太太說的及是,兒媳長見識了!”

王氏白了張氏一眼,說道:“太太……”

石梅卻朝著元春賈琮努嘴:“瞧他們兩個,能吃能喝,精氣神也好,哪有生病的模樣,安心吧!”

王氏見石梅不搭理她,卻與張氏一吹一捧,一唱一和,心裡惱怒交加,卻是不敢發作,隻得耐著性子纏磨:“太太,我們元兒從小嬌生慣養,嬌弱的很,往日縱然打個噴嚏,都要請了大夫請脈……”

石梅心裡有些生氣,這人聽不懂人話嗎?合著她說了半天都是放屁?

石梅不想嚇著孩子們,也要給兒媳留些麵子。

好在元春賈琮已經吃了大半,感冒了少吃一點沒關係,遂吩咐奶娘把孩子帶回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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