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翻藤(1 / 2)

紅樓老太太 香溪河畔草 11957 字 6個月前

四月初八。

賈赦賈政回金陵, 帶回了山子野, 也帶回來林如海類似保證書一般的信件。

林家用一千銀子跟王家斷絕了親眷關係。

賈敏知悉信件內容,一張俏臉紅成了日的荷花。

石梅直接將書信給了賈敏,由賈敏自己去檢驗林如海的誓言。

然後, 賈政在孔夫子麵前拜了山子野為師。

師徒如父子。

石梅命人在前院收拾了單獨的小院子供山子野居住。

山子野脾氣古怪, 竟然堅持去了賈氏族學寄居。

族學在墳堂附近, 山子野不好入住墳堂,寄居在族學,方便他指導賈政。

石梅也無暇顧及山子野。

番薯種植到了關鍵時刻。

四月十八,賈玫傳回消息,言稱番薯藤分支後出了新狀況。

石梅以為是作物出現了病蟲害。

這在古代是十分糟糕的事情。

石梅慌忙丟下倆孫子給賈敏, 匆匆去了農莊。

結果虛驚一場,番薯藤並未發生蟲害。

這次出現的狀況,石梅恰恰能治。

番薯藤經過二十多天的緩慢生長後進入分支瘋長。

緩慢期間, 農婦們一直堅持除草鬆土,然後番薯藤進入瘋長期,因怕損傷薯藤,便停止了鬆土。

結果, 瘋長的番薯藤一節一紮根, 像蜈蚣一樣趴在地上, 紮滿了須根。

農莊的老把式們從前就沒種植過這種攀爬植物。

因此, 一個個束手無策。

賈玫去福建的時候,番薯已經收割,根本不知道有這嘛事兒。

石梅卻不能直接說她見過這事兒, 隻能跟賈玫以及幾位把式商議,提出自己的見解。

“這樣密集紮根肯定不成,就像種菜破苗,果樹落果打頂一樣,一塊土地的養分有限。

根須太多,不利於番薯的生長,我的意見,一旬翻藤一次,拔掉須根,保證主根的養分。”

這些把式作物果木的活計都乾過,石梅一說他們就懂了。

石梅跟賈玫同時在小本本上記載一筆,番薯苗分支後,必須翻藤除須根,保證主根的營養。

四月底,石梅再次去農莊巡查。

這一次,她帶上榮府少主母張氏,兩位孫子賈珠賈璉去學農。

張氏的話就是親農桑。

一時到了田間地頭。

石梅並未吩咐張氏做什麼。

她卷起袖口,紮緊了褲腳,戴上特製的棉布手套,再給賈珠賈璉一人一把小鋤頭。親自指導一身短打賈珠賈璉翻藤:“對,就是這樣,左手翻藤,右手鋤草,除掉的雜草丟進溝裡……”

張氏看了一會,便學著婆婆石梅,擼袖子,紮褲腳,戴上手套,下地學翻藤。

張氏十分聰明,翻藤十分簡單,她幾乎一看就會。

石梅並未多乾。

三米長一壟薯藤,石梅翻了三壟,約莫一分地,她便罷手了。

前後用了半個時辰。

賈珠賈璉兩個才翻了一壟。

張氏也不過翻了一壟半。

賈珠賈璉一直在練武,刀槍劍戟都握過,除了乾活慢點,弄得滿手泥土,一點感覺也沒有。

石梅也還好,乾過許多次了。

張氏就受了罪了,戴了手套,手指還是火辣辣的不舒服。

石梅看著她脫下手套,手掌心竟然打了泡,手指都在顫抖。

張氏的肌膚太柔嫩了。

歇息的時候,石梅問那張氏:“很疼嗎?”

張氏頷首,眼睛裡含著笑意,眼圈卻一紅。

石梅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沒帶王氏帶了你嗎?”

張氏道:“婆婆不想讓二嬸子知道這事兒?”

石梅言道:“這隻是一方麵。我怕她跟我不是一條心,泄漏消息給不相乾的人。

其次,番薯六月成熟,我有把握,黑土地的畝產超過千斤。

我前兒看了朝廷邸報,河南去年今年連續大旱,甘肅去年大旱,四月初出現蝗災,春麥損失殆儘,幾乎顆粒無收。

而這紅薯,隻要不結冰,就可以一直生長,你懂得我的意思嗎?”

張氏聲音有點顫栗:“知道,我父親說過,番薯種植成功,利國利民,能救萬民於倒懸,這是大功一件!”

石梅頷首:“不錯,榮府要發展,必須集中優勢資源於一體,老大襲爵,最好的情況是男爵,最差會掉落三品。

六月是萬壽節,我想讓老大進京祝壽,這番薯就是我們榮府的壽禮。

我想,那時候,或許赦兒能夠恩襲侯爵,再襲五世也不定。

這份榮耀是我兒子的,也是你兒子的。你這個母親替兒子張羅張羅,不委屈吧?”

張氏眼中已經有了淚痕,忙著搖頭:“媳婦不委屈,媳婦感激不儘,之前是媳婦愚昧,誤會婆婆偏心……”

石梅一笑:“是啊,偏心?這事兒讓王氏知道了,肯定怪我偏心大房。

我卻不是偏心!

我隻是以大局為重,龍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大房是既定的繼承人,資源給大房是應該的……”

張氏含淚點頭:“媳婦愚昧不能領會母親的苦心……”

石梅一笑,張氏一再稱呼她母親,看來不是口誤,是真正的折服了。

石梅沒有糾結這個,繼續說道:“你飽讀詩書,親家公是大儒,你應該知道漢朝的推恩令吧?”

張世頷首:“是漢皇為了鞏固集權,瓦解諸侯勢力的一項措施。”

隨即,張氏頓悟,驚呼:“婆婆,您是說?”

石梅道:“曆朝曆代都是一般,勳貴的存在,其實就是在分薄帝王的利益。

這些勳貴無德無能,或者靠著祖胡吃海喝,或者跟五房八房一樣,販賣私鹽私茶,跟朝廷爭利。

京都那些屍位素餐的勳貴,已經成了帝王的心病。等到君主忍無可忍,就會動手清這些除勳貴。”

“我們榮府也是如此,你公公不在了,若是子孫不能崛起,重新站立朝堂,被清除是遲早的事情。

這番薯栽培的功勳,若是給二房,就會分薄榮府的資源。

且那王氏私心太重,不識得大體,不堪托付。

所以,我必須集中所有資源,扶持大房,撐起整個家業。

你身為少爵爺夫人,必須跟我同心同德,共同輔助赦兒,教育璉兒琮兒,成才成人,將來他們才能伺擔負起榮府的職責。

還有珠兒,也要善待,他的秉性你也看見了,他跟璉兒親如手足,將來學有所成,必定能夠成為璉兒的助力。

張家多俊才,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張氏一下跪在石梅麵前,伏在石梅腿上就哭了:“母親,媳婦……媳婦從前對不起您……”

從前賈母偏心,想要給大媳婦打胎,媳婦咒罵也是活該!

石梅不以為意,輕拍一下張氏:“好了 ,彆哭了,我之所在這裡說著話,是擔心府裡的耳朵太多,人多口雜,王家的實力不可小覷,我怕他們給我搗亂。”

張氏依然捂著嘴巴:“媳婦,媳婦……”

石梅手指放在嘴上一噓:“好了,彆哭了,讓璉兒知道還以為我這個祖母欺負他娘呢!!”

張氏笑著擦眼淚:“再不會。”

璉兒琮眼裡,他們祖母是天下最講理的人,再不會欺負人!

至於欺負族裡那些老頭子,也是那些老頭子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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