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慚愧……”
賈赦很感動, 家裡的事情幾乎都是母親支撐。
賈赦覺得自己從前太混蛋。
石梅看賈赦眼睛有些濕潤,忙著擺手:“快彆,這些日子,你妹妹天天撒嬌,舍不得娘家, 不想出嫁, 你可彆也學她,我可沒時間哄你。”
“怎麼會呢,兒子沒有……”
賈赦被石梅火眼金星戳破心思,三腳貓似的告辭了。
賴嬤嬤甚是奇怪:“大爺今日怎的了, 方才還興高采烈,這會子怎麼慌手慌腳的呢?”
石梅哦了一聲,不想崩壞賈赦爵爺的人設。
大老爺們哭哭唧唧, 傳出去像什麼話呢。
“估計想起什麼事情吧, 雖然馬上襲爵了,到底太年輕, 有些不穩重。”
賈赦從小到大都有些不著調,曾經因為一隻蛐蛐就敢跟人家宗室子弟乾架。
還喜歡遊逛琉璃街,鑽天拱地淘換古董字畫,尤其喜歡古董折扇。
然而,他眼光並不好, 幾十兩銀子,幾百兩銀子買來的東西,十件裡頭到有九件都是做舊。
剩下一件, 也不過前朝高仿。
還喜歡賭石,十賭九輸,每次開出來都是白花花的石頭,幾百兩銀子放了漂,連個響動也沒有。
石梅說他不穩重,也沒冤枉他。
賈赦因為襲爵的事情天天跟禮部吏部的一些官員廝混,力爭掌握最新動向。
賈政也忙得很,天天不是會文就是去杜祭酒家請教學問。
臘月十六,賈政又吃醉了,卻是付大學士當眾誇讚賈政的詩詞。
這小子從小就有一個文人騷客夢,這回圓夢了,高興之下又喝醉了。
賈政吃醉酒跟彆人不同,他不打人罵人,卻喜歡吟詩。
白日放歌須縱酒……
天生我材必有用……
石梅扶額;又來了。
石梅懷疑付瑞明是為了給杜祭酒麵子。
賈赦的詩詞在石梅看來,生澀難懂,毫無雅趣。
不過比‘天上一輪日,圓圓似個餅’的意境好那麼一點兒點。
石梅淡定的叫來賈珠:“你父親又喝醉了,你陪他玩兒吧。”
賈珠賈璉兩人身量不高,力氣卻大,百十斤的賈政被他們輕鬆的架走了。
臘月十七。
大太監戴權轉述陛下口諭:著一等公賈源之孫,賈代善之子賈赦,列席朝會!
十八日清晨。
賈赦隨著賈敬進宮上朝。
賈政與賈珍帶著一般小廝隨行,以便得了消息好往回報。
兩府都知道,賈赦今日要金殿奉旨襲爵。
楊氏一大早過府幫忙,楊氏兩口兒如今正吃著山野子的藥方,精神好了許多。
大家笑臉盈盈,唯有張氏緊張兮兮,坐立不安。
賈赦放走了不過兩刻鐘,她就開始嘀咕:“哎喲,怎麼還沒有人回來報信啊?”
石梅歎口氣,也不理睬她。
這個時候想讓她安靜很難。
畢竟歲數還小呢。
今日過後,她就是超品侯夫人了,擱誰身上不激動。
石梅為了分散張氏的注意力,問起賈珍的事情:“說是腳受傷,倒是沒看出來?”
楊氏道:“他爹親自給他推拿,家裡有祖輩的跌打膏……”
問了賈珍就不得不問楊婆子:“親家母怎麼樣,賴大回來說家裡冷清清的,是怎麼回事兒?”
楊氏神情很複雜:“我娘一心一意為了我兄嫂,逼著我替哥哥選官,給侄子出聘禮,給侄女兒出嫁妝,如今癱了,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問一問。
我嫂子借口我哥哥納小,帶著兒子媳婦回娘家去了。
我打聽了下,據說她娘家的兄弟在替我侄子跑關係,想進大內做侍衛,這回不是很多人受到牽連被罷職流放了麼,他們想撿這個漏子。”
楊氏的嫂子的娘家?
石梅完全沒有記憶:“我這記憶有些模糊,不知道楊家大嫂娘家是哪一家?”
楊氏臉一紅,她娘家是奉進不奉出,平日隻收禮,不走親。
楊家人雖然也到榮國府走動,多是楊氏替他們準備一切。
再者他嫂子的娘家爹隻是吏部員外郎,她兄弟則是兵部職方清吏司主事。原本還是賈敬托了人情才選上官兒。
不怪石梅不認得。
楊氏說道:“我嫂子出自兵部員外郎尤家,他們平時很少出門走動,不怪嬸娘不認得。”
石梅頓時舌頭打結:“尤家?”
楊氏道:“是啊,我嫂子就兩兄妹,他嫂子身子不好,吃了幾大水缸的湯藥,也隻生下個女兒,雖然生得聰明伶俐,到底沒有兒子,因此,我嫂子在娘家那是說一不二,他哥哥嫂子也都稀罕我大侄子。”
石梅眼皮子一陣亂跳:“尤家大兄隻有一個閨女?今年幾歲?”
楊氏道:“我倒不是很清楚,大約十歲左右吧,比我侄女兒還小五歲。我小侄女今年十四,那丫頭九歲。”
石梅沒那臉黑線,這時候,石梅才後知後覺,楊家姑侄兩個都是原配,遲早要給繼室騰位置。
多數人猜測楊氏是難產而亡?
可是,石梅能阻止楊氏懷孕嗎?
她再是長輩,也管不到人家夫妻間的事情。
尤氏本身能力沒問題,關鍵是她娘家撐不起,賈珍不喜歡。
還有楊晴兒是怎麼死了呢?
眼下來看,賈珍沒準備報複楊晴兒,按照楊晴兒聰明,還有她自身的條件,滿腹的詩文,千嬌百媚。
賈珍眼下在氣頭上,說不得一年半載,這兩人又和好了。
畢竟是青梅竹馬自由戀愛的夫妻。
就像是順治對董鄂妃,無論她嫁過人,還是得了天花,滿臉膿瘡,他都喜歡。
石梅很好奇眼下楊晴兒如何自處:“你這一早過府,蓉兒呢?”
石梅以為楊晴兒眼下肯定抓住兒子不放。
結果楊氏說道:“蓉兒奶娘跟月娘一起在照看,這會子天氣冷,那小子都會咿咿呀呀說話了,不然帶來給嬸娘瞧瞧。”
月娘是楊氏的陪房丫頭,也是賈敬的同房丫頭。
石梅蹙眉:“孩子跟著你嗎?楊晴兒接管了中饋?”
楊氏歎息:“晴兒對我娘倒是真幾分感情,聽說我娘病重,她就是探視,如今我娘都是有她照管,得知我娘不能走路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楊晴兒不是不知道感恩,她是覺得楊氏對她沒有恩情。
石梅本來是為了緩解張氏的焦慮,結果引出楊氏的抑鬱。
石梅能獨當一麵,卻不是巧嘴八哥。真心不知道如何安慰楊氏。
楊家眼下可謂一敗塗地。楊晴兒也算是無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