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之人(1 / 2)

紅樓老太太 香溪河畔草 15923 字 6個月前

賈赦這般不安常理, 黃彪就棘手了。

說起薑恒, 陛下其實對他的表現很不滿意, 災民遍野, 他不思慮如何拯救災民, 協調地方軍政庶務,卻一再上京請托,想要換個富庶之地。

僅憑這一點,就能把他扒個乾淨。

無奈, 眼下甘肅就是個火坑, 無人願意再跳, 也隻有暫時放著他。

一旦甘肅結束了乾旱, 緩過勁兒,秋後算賬, 這個薑恒不死也要脫層皮。

通政司的材料不是他們可以隨便爆料, 得經過陛下準許。

他老人家準備動誰, 就會給下麵遞句話:把誰誰的材料,送到督察院去吧。

黃彪很想給燕候麵子。

但是, 他也不敢違拗陛下的訓教。

黃彪說了一番推脫之詞, 就要告辭。

他不能給人辦事, 自然也不願意欠人人情。

燕候卻道:“今日我是東道, 我請你們兩個, 你們搭不上話,也要把酒吃了,不然就是瞧不起我, 今後咱們就彆來往了。”

燕候與賈赦都是侯爺。

但是,黃彪敢得罪賈赦,不敢得罪燕候。

燕候是什麼人呢?

他是僅次於皇子的存在,卻比皇子更受皇帝信任之人。

燕侯雖有皇室血脈,卻沒有爭奪皇位資格。

因此,陛下格外疼愛!

黃彪不敢得罪燕候,隻得坐下,心裡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能販賣官員的行述。

結果,燕候與賈赦都不提了,一個勁兒的敬酒。

黃彪喝得七八分醉了。

賈赦稍微一提,他就給出了一條線索:“督察院的都禦史,他手裡有些甘肅河南山西地方官的材料,曾經遞到禦前,被陛下留中不發……”

黃彪說完了就酣然入睡。

賈赦吩咐把人送回去。

回頭跟燕候商議:“這人倒是真醉還是假醉?真醉吧,卻不暴露自己的資料,假醉吧,又確實給劃出了明道?”

燕候笑道:“這些官場油子油滑得很,他們做事曲裡拐彎七八次,縱然出了事,也不會牽扯自己。

但是,今日這頓酒沒有白請。他日報仇了,這個恩情要還。”

賈赦道:“這何消你說。”

燕候起身:“我也該走了,回去晚了,我娘要罵人。

說實話,我從前喜歡跟你玩。

但是,我現在卻佩服你,有擔待。”

石梅這裡很快知道了消息。

然而,都禦史乃是正二品,一般人不在他眼裡。

且這自詡公正廉潔,從不敢勳貴來往。

當然,這隻是明麵上。

私底下,他也跟勳貴來往。

四大家族中跟都禦史有交情的就隻王子騰。

為何呢?

王子騰曾經幫助督察院破獲多難懸疑的案件。

後來多次跟督察院聯手破案,在督察院的禦史中很有聲望。

薛潘殺人潛逃多年,從無禦史參奏,就是王子騰的麵子。

賈赦給石梅彙報之後,並未懇求石梅幫忙,他直接去了夢坡齋。

賈政雖然被分出去了,但是,賈赦依然給賈政在夢坡齋留了書齋。

賈赦醉醺醺的來到夢坡齋,接著跟賈政喝醉。

席間就把自己找證據的事情說了:白凡瞳仗著甘肅衛所指揮使欺負大妹妹毓秀。

如今毓秀命如懸絲,哥哥我想乾他。

可是,沒有證據。

督察院的都禦史手裡有薑恒的黑材料,可是咱們跟他沒交情啊?

然後,賈赦徹底醉倒了。

賈政就跑去跟自己師傅山子野請教:“我哥哥什麼意思呢?”

山子野一笑:“你那個舅兄王子騰是督察院的編外禦史,在督察員很有麵子。”

賈政一想到要去跟王子騰拉關係,心裡有些犯怵。

山子野道:“這有什麼好為難呢,你給了王家麵子,沒有休妻,還迎娶王子女子做二房,王家感激不儘呢。

不然,你那個哥哥怎麼會來找你?”

賈政一想也對,原來準備帶著王淑華一起去王家。

王淑華很聰明:“雖然哥哥們待我不錯,但是,那是基於我來幫著照顧姐姐與少爺姑娘。

夫君若是待我親熱,就怕哥哥們心裡會不舒服。如此事與願違。

不如夫君單獨前往,直言相求來的順利。”

賈政深覺這話有理。

翌日下衙,買了禮物讓小廝捧著,騎馬去了王家。

然後,王子騰果然熱情接待,兩人去書房。

賈政就把姐姐的事情說了。

大姐姐被人欺負隻剩下一口氣,這口氣必須找回來。

王子騰心頭一動。

甘肅這個地方雖然窮,但是,指揮使這個職位很不錯。

再者已經乾旱了三年,絕不會乾旱十年八年。

若是把自己一係的人弄去甘肅,隔年年景好了豈不是大功一件?

王子騰滿口應了。

讓賈政在家等候,他自己騎馬出去,回來家裡的酒菜剛好上桌。

他把一個牛皮的袋子遞給賈政,拉著賈政吃酒,吃了五分醉,就把人全須全尾送回去。

賈赦沒想到,王子騰手腳這麼快。

翌日下衙,賈赦前來榮慶堂給石梅請安:“母親您高瞻遠矚,王子騰這個人,真是不能輕易得罪了。”

石梅訝異:“這是老二去王家大有收獲啊?’

賈赦頷首:“什麼事兒都瞞不過母親。”

石梅一笑:“不是瞞不過我,是你媳婦告訴我了,說你找證據不順利,回頭找了政兒吃酒,我就猜出來了。

王子騰這個人黑白兩道,你對得起他,善待賈珠元春,他就不能虧待你。

不過,他這人心大,我們隻跟他論親戚,彆的事情絕不能摻和。”

賈赦對母親的見解心服口服,頷首道:“兒子記住了。”

石梅看了薑恒的罪行。

最重要一條,就是他不顧災民死活,斂財賄賂上官,想要升遷進京或者改調富庶之地。

石梅便道:“這人罪行累累,陛下卻沒動手,估計是沒有合適的甘肅指揮使人選。

我們告薑恒就違拗了陛下之意。

陛下不降罪,一則是時機不到,二則是,薑恒早年戰功累累。

為了讓陛下下決定罷黜薑恒,我們就隻能靜待時機。

最好等陛下雷霆震怒,然後,咱們再順勢而為。”

賈赦看出母親看了資料後才得出這般結論。

他也仔細翻看一遍資料,驀的心頭一動:“母親,您是不是覺得這個薑恒今年還會故技重施?”

石梅點點資料:“沒看見嗎?他不僅送了銀子,還送了瘦馬。

但是,他的目的尚未達成。

我估計,他今年還是會送瘦馬進京賄賂。”

賈赦道:“一匹瘦馬千金不止,這個狗東西真是有錢。”

石梅抽出一張賈赦沒有重視的資料:“這裡寫著甘肅的出產,有仔細想想,你要罪證,他為什麼提供這個資料?”

賈赦驀的醍醐灌頂:“這個薑恒販賣私鹽?”

賈赦頓時笑了:“抓著這個證據,他就死定了。”

石梅搖頭:“這麼簡單,王子騰早把他擼了換上自己人了。

鹽茶從來不是那一個人能夠獨吞的買賣。他牽扯到一大幫子人。

或者,陛下不動他也有這個緣故,地方上不能沒有人管理。

若是沒有清廉官員,再派一個餓狼一般的貪官,不如留著這個吃飽的暫時占著坑。”

賈赦蹙眉:“那咱們就隻抓住他行賄,到時候自管有人去查他錢從何來?“

賈赦頓時被自己聰明美到了。

“兒子這就再給表弟寫信,讓他注意薑恒的動靜,那邊一起身,我們這邊就布控,兒子現在手裡有兵,操練錦衣衛也不隻在京都,可以拉出去操練。

到時候,我給他來個人贓並獲,直接給他擰到陛下麵前,我看他死不死!”

石梅笑道:“不需要擰到陛下麵前,直接交給北鎮扶司,可以得到同僚的感激,或者交給督察院,報了這次襄助之恩。”

賈赦擊掌 :“這個主意好。”

這之後,賈赦開始三五天不著家,他帶著部隊出去野營操練去了。

這就是賈赦的聰敏之處,做戲做全套。

現在開始操練,誰也不知道他是為了方便三個月後捉拿薑恒。

石梅聽說賈赦開始野營拉練,也不知道他跟張氏解釋的如何,時常送些食物過去。

或者找了張氏前來說話,順便解釋男人的無奈。

九月初九重陽節,賈赦回家祭祖。

石梅卻收到了來自皇宮的賞賜,都是南方進貢的新鮮水果。

往年重陽節,嘉和帝會擺酒宴請功勳與宗室。

今年任有好些省份受災,嘉和帝沒那個閒情逸致了。

嘉和帝幾次祭天。

然而並無成效。

有禦史納諫,這是朝廷出了奸臣,令忠臣蒙冤。

故而,上天才降下災禍,以示警惕。

湊巧的是,就在禦史上奏被陛下留中不發三日之後,奉先殿被雷劈了。

九月打雷?

這可不是吉兆。

禦史群情激奮,奏章像雪花一樣送進養心殿。

奸臣當道?

誰是奸臣呢?

大家矛頭指向義忠郡王與忠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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