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則思變,計之深遠(1 / 2)

紅樓老太太 香溪河畔草 16485 字 6個月前

賈代儒道:“這幾年我早看清楚了,族裡子弟就是在學裡來混月例, 根本不肯勤奮上進, 白瞎兩府的栽培。

這些娃兒, 小的不說,大的幾個多沒有科舉緣。

我年近五十了,心裡那一點子不甘,早在你兄弟夭折時候就淡了。

雖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但是,你得有這個命。

一個你, 一個政兒,沒見你們頭懸梁錐刺股, 偏就出來了, 這就是命!”

賈齊也有讀書天分,隻是,賈齊沒這個命,得了這樣一個破敗的身子。

賈代儒也是榮公的公子。

自幼好學,入學成了秀才,也僅止於此。

賈代善迎娶豪門千金還意有不足。

他迎娶小家碧玉卻滿懷感激。

這就是命!

賈代善待他不錯,他三十六歲, 仕途斷絕, 出資興建私塾。

賈代儒的居所,也是賈代善出資擴充成了三進三路的宅子。

因他有三個兒子。

隻可惜,他的兒子一個接一個病逝,銀子流水一樣花出去沒個回音。

賈代儒不由動了老淚, 伸手拍拍賈敬:“你是好孩子,這些年對得起族人,明日我出麵,或許他們能聽。”

去年賈代儒還是不大樂意,畢竟他是私塾先生,哪有勸人不讀書呢。

今年他這個小兒子又不成了,他也想開了。

還爭什麼呢,人爭不過命!

這一次賈珣賈珃的成功,激起了榮寧兩府庶枝的積極性。

願意做生意的人家多起了。

以前大家是嫡枝甩包袱,出去了就不能在族裡領取每個月的二兩補貼了。

如今把賈珣賈珃一看,那是多少個二兩啊。

除六太爺兒子體弱,幾家沒有合適勞力,大多數人都願意試試。

但是,石梅卻不是糊裡糊塗就給銀子。而是要求各人拿出考察項目的報表與預算。

石梅考察推敲後,覺得可行,這才會給銀子給鋪子。

族人還是有些眼界。有幾家願意聯合開綢緞莊。

賈赦在江南做官,去江南進貨,沒人敢忽弄。

再有做瓷器,做南北雜貨的,還有開書肆的,做飯莊,茶樓的。

擇定了人選之後,石梅定下規矩,一年之內不賺錢不要緊。

但是,不能虧本。

第二年一定要賺錢,不然就收攤子。

再者,賺了錢想要獨吞,那也是兩個山子一堆,不僅不要你做了,還會被丟出京都。

家族能養懶漢,再不養奸臣。

開鋪子,到官府辦理證件,都是金山與賴大出麵。

賈珣賈珃都積極的參與,居中輔助。

他們做了一年了,各地頭都熟悉了,打個招呼,這是我家的兄弟叔叔,大家夥子給麵子。

然後找牙行兌鋪子,年前都辦的妥當了。

榮府攏共花費三千六百兩。

都是三年的租期。

亦既,族人第一年賺不來銀子,這三千多銀子就丟水裡了。

第一次進貨,就有榮府派遣管家帶著看貨進貨,給你辦的齊全了,你今後就這麼照著往下做。

真是扶上馬還要再送一程。

寧府那邊也有八家鋪子立起來了,也是跟這邊一樣,綢緞鋪子,茶葉鋪子,蜜餞鋪子這些。

這些生意不怕重複。

四九城那麼大,隻要人勤快,就能掙來錢。

榮府這邊一下子支起了十二家鋪子。

石梅建議可以再開一家花木莊子,卻沒有人響應。

因為花木莊子得耕種栽培。

這些人有為難情緒,那不真成了農夫苦力了?

石梅看好這個行當,因為再過些年,天下太平了,皇宮就要殺豬搞事。

忽悠勳貴大興土木,花草樹木可以掙來大筆的銀子。

這個還是憑著苦力掙錢,皇帝眼紅都沒法子分一杯羹。

大家都不做,石梅就準備自己做。

她思忖幾日,計劃在家廟鐵檻寺附近買上五百畝荒山薄地,再挑選幾戶能乾的戶下人過去主事就立起來了。

花木工人,就地招聘本地的農民。

石梅預備將家廟鐵檻寺經營成為一個花木基地,既能出售花木,還能供文人墨盒遊覽。

石梅跟張氏議論這事,張氏覺得可行。婆媳商議,挑選誰來負責。

張玨知道了,跑來跟石梅舉薦。

張玨舉薦他的養父養母。

他養父會打獵會種植,他養母會嫁接花草樹木。

兩口子其實也是南邊人,早年被牽連發配出京。

如今事過境遷,父母兄弟都死了,剩下侄子根本不認得,也過得不如意。

因此,老家沒有落腳地。

如今,養父母的老寒腿在東省地很是遭罪,張玨就想把他們送回京都養老。

隻是沒有機會,也怕養父母誤會。

這一回倒是一個機會。

榮府需要這方麵的經營人才,他才舉賢不避親。

張玨道:“我嶽母不到五十歲,自己能乾,我養父可以打下手,他也會花木種植,您隻要給他們安排一些人打下手,保管能夠給您把花木園子立起來。”

石梅頷首:“你容我考慮一下,這個事兒得跟東府商量,鐵檻寺不是榮府一家人所有,這個你應該知道。”

張玨應了:“您若有困難也無妨,我再想法子,隻是想著他們單獨立戶沒個照應,這才想托庇在榮府名下。”

這話實在。

眼下桂花夏家在京都獨樹一幟,京都的花木多半出自他們家。

東省地的野人忽然跑來爭食,三兩日擠兌得你關門閉戶。

石梅招了賈敬說話,便把張玨的身世說了:“這是你叔父當年酒後缺德,遺留的後果,托付給烏家,這孩子歪打正著又回來了,是個能乾人,這孩子自己不知道。

她母親歪曲了事實,說自己是在教坊受了侮辱。

如今我想把鐵檻寺好好修葺一下,這樣光禿禿丟在荒郊野外,不成個樣子。

我就想把這個族人臨時安息之所打造的溫馨些。

同時,以祭田養家廟,派遣幾乎人家去經營,這也是一門生意。

賺不了大錢,咱們兩府不用再額外花費銀子。”

賈敬自然同意。

石梅就找到賈政商議:設計鐵檻寺家廟花園子。

賈政因問:“母親為何忽然想起這個事情?”

石梅道:“我也是這回回去老家,看了老家的宗祠,綠蔭盎然。

再也看了前朝陵園,那也是古木參天。

咱們不敢跟皇家比。

但是,也不能讓家廟孤零零曬在荒山野嶺。

風水,風水,不就是山水樹木?”

賈政一聽這話涉及子孫後代,覺得有理:“為了家廟的風水,兒子責無旁貸!”

“好!”

石梅道:“這一回你立個戶頭,預算一下,看看要多少銀子,這是兩府共建工程,所有開支,兩府公攤。

像是什麼階梯亭台,你以後慢慢規劃,慢慢修建。

這事也不急,就以十年為期。

咱們慢慢完善。

這樣一日一日嬗變,既不顯眼,咱們的事情辦成了。

眼下,你可先去實地考察,做個規劃,哪一塊種植什麼樹木,咱們先栽種起來,樹木要利於家廟的風水,又要利於觀賞。

最好做成一個文人墨客們喜歡的雅趣之地!”

賈政心裡藏著墨客夢,聞言心裡越發樂意了。

家廟添置祭田,也是為子孫計。

萬一敗落,子孫可耕讀傳家,東山再起。

曆朝曆代的帝王,再不會沒收祭田祖廟。

這邊跟兒子侄子商議好了,石梅應了張玨。

張玨竟即刻告辭,要趕回東省地。

石梅便道:“這大雪的天氣,沒有半個月到不了,今日已經二十了。”

張玨卻道:“那是拖家帶口,小子單槍匹馬,七日便到。”

石梅道:“你不會是年前還要回京?”

張玨道:“小子正有此意,且我養父母不在黑山頭,而在陪都,方便得很。”

石梅隨後吩咐賴大:“給張玨在後街安排一座小院子,住得下一家四口的地界。”

張玨無形間,已通過烏家走入賈府的視線,避諱不能解決問題。

不如索性放在眼前,可以隨時掌握動靜。

小小一個農莊主,再不能撼動榮國侯府。

石梅也想看清楚,這個張玨母子到底想乾什麼。

臘月二十三。

賈赦燕候林如海三人,像是從天上忽然間掉下來一般,在南城門露麵了。

隨行押回江南上下官員三十六人,全部是道員以上的官員。

再有就是幾百兩輜重車架。

一半車架進了戶部,一半車架直接進了西華門。

這三十六官員,就是在江南勾結鹽商,坐地起價,坑害百姓的毛賊蛀蟲。

甄貴妃的侄子甄應嘉也在其中。

當然,這僅僅是陛下允許抓捕的官員。

再往深處,燕候也不敢動,更不用說賈赦。

賈赦隻是聽命行事。

林如海也是如此。

林如海的鹽票因為鹽商的作梗,並未在當季銷售完畢。

不過,承諾的增加五百萬稅收,數字是湊齊了。

卻是帑息與鹽商抄家資財合計之數目。

石梅是在二十四日這日的午夜,才知道賈赦回京。

石梅得知賈赦夜半歸來,心驚膽戰,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賈赦給石梅磕頭之後,沒說話之前,先交給石梅一張欠條,年前賈政親手寫下的二十萬欠條變成十萬兩。

石梅驀地起身:“你,哪裡來的銀子?”

賈赦咧嘴笑道:“母親安心,兒子手裡沒沾過銀子,這欠條是杜尚書親手交給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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