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賈敬受丹毒毒害,都活了六十歲。而今隻怕不止這個壽歲。
按照惜春比探春小一歲多算,擱前世,一個世上早沒楊氏了。
如今楊氏好好的,也沒懷孕,是不是可以認為,她已打通了生死劫?
若是這一年好好的過去,大約是沒有問題了。
石梅心裡舒口氣。
賈敬在,就能鎮住賈珍。
寧府就亂不了。
九月中旬。
石梅接到金陵賈數的飛鴿傳書。
賈珠成了金陵科試案首。
賈璉成了金陵武舉童生試的案首。
兩人都成了文武生員了。
都享受廩生待遇,每月十鬥米。
亦即,他們每月有一兩銀子的秀才俸祿了。
賈璉本身就是輕車都尉。
秀才對賈珠更有意義。
今後,賈珠也可以見官不跪,口稱學生了。
然後,兩個小子竟然要繼續遊學,等著父親賈赦一起回京。
張氏心裡又高興又酸酸的,從前隻是望著老爺,如今兒子也不野了:“這正是無攏頭的野馬,出門就撒丫子了。”
石梅道:“這有什麼好傷神,不到三個月就回來了。趕緊的疼愛琮兒璋兒吧,趕明兒,這倆又撒丫子了,你想疼也撈不著了。”
張氏挺佩服婆婆的豁達。
不說夫君遠在江南。
二叔在京,也不大兜攬。
二叔前來請安,婆婆吩咐不必來,公務為重。
張氏來請安,也說不需要每天來。
吃飯也不用伺候,說是旁邊有人杵著,吃飯不自在。
也不讓人試毒奉菜。
說是自己家裡都這樣戰戰兢兢,也不用活了。
婆婆還一再提議,讓她把議事的時間往後排一排,抽出半個時辰登山鍛煉身體,補藥雖好,不如鍛煉。
張氏卻是有些放不開。
當家奶奶,若是每天被奴婢們瞧見,大汗淋漓的爬山。
會不會影響威信呢?
但是,婆婆卻樂此不疲。
下雨天不能登山就不高興,還要帶著孩子們在遊廊上跑跑跳跳,踢腿彎腰,都成了府裡一道風景線了。
張氏尤其佩服婆婆,那腿踢得的高度,都超過腦袋了。
也怪不得孫子孫女一個個崇拜婆婆。
張氏就想著,等她成為老太太,能不能把孫子孫女逗得這樣嗷嗷叫呢?
孫子能這麼樣喜歡自己?
張氏有時候就想,人說大徹大悟的確有。
婆婆就是在公公仙逝之後,那態度忽然就拐了一個彎。
整個人就像是開了光一樣,風光霽月,智慧閃爍。
石梅見張氏發呆,以為她在傷懷孩子不回京,道:“這是怎麼啦,不至於吧,幾個月不見而已,這還沒娶親呢。
娶親了,就跟彆的女人親密,你不得天天慪氣?
你這不行啊。
璉兒十四了,再過四五年就要娶親,你得開始學著做婆婆。
兒子長大,就不會圍著母親了。
翅膀硬了都要飛,要自己出去做窩了。”
張氏被誤解,忽然有些扭捏:“兒媳不是這個意思啦。
兒媳婦是在想,婆婆明兒登山,兒媳陪著您吧?“
石梅一愣,隨即笑了:“那感情好,咱們娘兒們搭個伴兒。
眼見璋兒明年也上學了,要跟著武師傅練功,以後就隻剩下元春迎春惜春了,你來搭個伴兒也好。”
翌日。
張氏果然就開始跟著石梅登山。
第一日腰酸腿痛。
不過,打坐之後,又讓丫頭捶腿,就輕鬆多了。
三日後,張氏腿肚子再不疼了,腳卻磨了泡。
張氏哪裡走過許多的路呢?
那腳下肌膚跟手一樣細嫩。
石梅便讓張氏用溫水泡腳之後,再把水泡挑破了,裹上絲綢:“如此,隔一夜就好了。
明兒歇一天,後日繼續爬山,以後就習慣了。”
後來張氏斷斷續續,一直堅持了三個月,腳後跟與五根腳指頭再沒磨泡了。
石梅的腳也是這般鍛煉出來。
如今也沒留下什麼醜陋的瘢痕。
張氏年輕,越發不會留下疤痕。
張氏能夠登山如履平地的時候,臘八又到了。
婆媳們開始忙年。
然後,正在幫著張氏忙年的毓秀,忽然接到兒子的書信----白婆子壽終正寢了。
白錦堂原本回京過年的打算,
又要推遲一年。
他父親活著,他隻需守孝一年。
信上,白錦堂告訴毓秀。
他祖父做主,他父親重新接納瘦馬為二房。
因為他父親重新結親,也結不道比賈府更好的姻親。
不如不給白錦堂找麻煩,再出來一個指手畫腳的外家。
這是白錦堂的祖父跟他解釋為何留下瘦馬的緣故。
瘦馬母子可以任憑白錦堂拿捏。
若是再娶了好人家的女兒,生下孩子,他父親不能養活,就都是白錦堂堂這個大哥的責任。
畢竟白家隻是夫妻和離,並非父子斷絕關係。
父親不在了,長兄為父。
白錦堂的祖父覺得,這是他唯一能為孫子謀劃的地方。
瘦馬的兒子上了白家宗譜,為的是留在白凡瞳身邊伺候。
白錦堂這次來信,一是告知家裡的變故。
二是提醒母親,回府居住,方便妹妹守孝。
因為白雅娟也有一年的孝期,不能讓人詬病。
毓秀十分不願意回府,她們母女兩個也撐不起門楣。
但是,白雅娟在榮府上學,就不能戴孝。
這會成為白雅娟一生的汙點。
雅娟也十一歲了,即刻就要開始相看親事。
雖然榮府可以幫忙。
但是,雅娟自己也得品行端方才成。
不得已,毓秀母女決定回白家,讓她姨娘鮑姨娘從城外回來,到白府跟她們母女作伴。
石梅讓金大派遣幾個斥候,這一年間,就在白府執勤,直到白錦堂回京為止。
白錦堂回京,白家的門楣有人支撐。
毓秀估計就要回家安家落戶。
她要說媳婦了,就不能再住在榮府了。
然後,大家都知道了,白家老婆子死了。
毓秀一個婦孺,又是寒冬臘月,白雅娟無法奔喪。
毓秀母女不得不離開娘家回家,方便雅娟替祖母守孝。
這一回家,無論白雅娟是不是認真守了規矩,孝順的名譽就傳出去了。
人們都會認為,毓秀雖然跟白家和離了,卻是謹守禮儀之人。
毓秀母女得好名聲傳開,今後,白錦堂白雅娟說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並不難。
毓秀得知前婆婆死了,心裡真是出了一口惡氣。
哪怕要因此離開娘家,心裡也舒坦。
白家租賃給了彆人,收回來需要時間。
忙碌了十幾天,租戶才搬出去。
榮府這邊派人去白家幫忙收拾。
臘月二十三,趕在灶王爺下凡之前,毓秀母女擇吉搬家回府。
毓秀走的時候,知道這一去再不能回娘家居住。
拉著白雅娟到了榮慶堂磕頭辭彆,眼淚成行滴落。
“女兒這一輩子,在榮府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活的日子。
這些都是母親賜予,母親的恩情,女兒沒齒難忘。”
石梅說道:“這是哪裡話,這裡是你的娘家,你受了傷害,理當回來療傷。
堂兒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你很快就能熬出頭,好日子在後頭呢!”
毓秀又去張氏屋裡辭彆,也是這一番說辭。
總之就是謝謝母親與嫂嫂的寬宥愛惜,讓他們母子們能夠活的像個人。
白家搬家不能燎鍋底。
石梅楊氏張氏賈政都給了一筆銀子。
這也不能說是喬遷之喜了,權做搬遷安家費用。
張氏就跟石梅商議:“榴園我想暫時留著,姑奶奶以後回來還能居住,索性珠兒璉兒都沒到娶親的年紀。“
石梅頷首:“你思慮的是。”
這個院子不出意外,將來賈珠娶親就在這裡了。
當然,賈珠若是有能力有誌氣,自己在外麵置辦了宅子,另當彆論。
二房三進的宅子倒是住得下。
賈珠肯定不想讓媳婦去伺候姨娘,卻不能伺候自己母親。
若是跟著王氏居住,賈政又很尷尬。
這都是大人作孽。
臘月二十三。
毓秀搬家出府,賈赦與賈珠賈璉都到家了。
一年不見,賈珠賈璉都長了一個頭,儼然成了大小夥子了。
賈赦賈珠賈璉三人各自帶了幾大車的禮物。
賈赦的是自己購買。
賈珠賈璉的東西則是在江南收到的禮物。
燕候幫他們兩人賣了一車的禮物。
林如海也給他們買了一車。
賈赦也給兩人賣了些禮物中缺漏的物件湊數。
再有就是燕候林如海賈赦幾個的屬下,也贈送了禮物,也有兩車。
賈珠把玩器都分給兄弟姐妹。
年節能夠用得上東西,都是一分為二,榮府這邊一半。
剩下的一半再分成兩份,父親一半,母親一半。
賈赦雖然自己出了錢,心裡倍爽。
他不在乎東西,在乎這份好心情。
所有人都很滿意,唯一王氏不滿意。
覺得應該把東西一份為二,王家一份她自己一份。
賈珠元春都很無語,隻能豪言勸慰:“您差什麼跟我們說,我們有能力替您辦。
我們的東西如何分配,您不要乾預。”
王氏氣鼓鼓跑去跟王子騰告狀。
王子騰氣著了,狠狠的說了她:“活了幾十歲,還不如一個孩子懂事明理。
珠兒在江南遊學,若非他大伯父,姑父與璉兒,誰認得他是誰?
你也是大家子出身,怎的如此鼠目寸光,幾千兩銀子,就把眼睛打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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