籣姐兒隻是三品官的女兒,進了皇子府也是個侍妾。
我史家滿門忠烈,堂堂正正的鐵血漢子,你竟然讓我的女兒去做小?你怎麼不去?”
史鼐拍桌子:“三弟,慎言!”
史鼎氣得拖著甄氏家去了。
史鼐氣得胸脯子鼓脹,恨不得一腳踢死王氏,大家乾淨。
卻是忍住了,抬起王氏的下巴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你磕頭作揖我都不管,銀子拿不回來我也不管。
但是,即刻去跟你那個哥哥王子騰說清楚,賈元春不願意入宮做奴婢,我史家的姑娘也不願意。
這事兒若是辦不好,你就給我滾回娘家去,不用再回來了。”
史鼎就沒有史鼐的涵養了。
或者說,史鼎不指望甄氏乾什麼,回去就是一腳,把甄氏關進了臥房,命健婦守住門戶。
吩咐女兒史湘籣:“籣姐兒,看著你娘,彆叫她再出門丟人現眼。”
又警告甄氏:“我讓女兒伺候你,是給你留麵子。
你若是自尋死路,膽敢偷跑出府,我就把你送進慎刑司。
相信你們甄家現在不敢得罪我這個女婿吧!”
甄氏頓時惶恐之至。
甄家如今山河日下,男丁全部獲罪,唯有一個姑母,雖說受寵,卻是沒有生育,又如何長久?
正因為天子老邁,姑母才希望能夠送幾個能乾的後輩進宮去博取前程。
原本史家的姑娘歲數不夠,誰知賈府鬨了一場,竟然推遲一年,史家兩個姑娘正好勉強附和。
她也是為了夫君與兒子,如今二房繼承侯爵,夫君卻沒有爵位。
不如女兒進宮搏一搏。活著就能夠給父兄博個爵位。
多少人做了承恩侯,她的女兒不比彆人差,為什麼不能搏一搏?
她為了忽悠二嫂拿出銀子替她開路,花費多少口舌?
誰知道她一心為了夫君與兒子,夫君卻不領情,這般對她。
甄氏哭哭啼啼,摟著女兒直喊冤屈。
史湘籣得知母親謀求自己進宮,隻覺得惶恐:“母親,陛下都七十多了,我不要去……”
甄氏馬上安慰道:“不是給皇帝做妾,是給皇子,四皇子。
你姑祖母說了四皇子府裡眼下隻有兩個庶出的郡主,還有兩個宮女生得小皇孫。
若是你進去就能冊封為才人貴人,那時候生下的孩子就能子憑母貴……”
史湘籣道:“不要!
父親說了,妾是立女,一輩子隻能站著伺候人。
父親說了要帶我去任上,去海疆讀洋人開辦的私塾。
我不要進宮,我要去海疆……”
史湘籣才十二歲,明年剛剛十三,滿腦子風花雪月,誰願意去伺候一個老皇帝?
即便四皇子又如何,都三十多快四十了,比大伯父的年紀還大些。
大伯父都……
誰願意嫁給土埋半截的人誰去,她是不去。
父親說了,會讓她各處走走看看,還要教導她舞劍打槍。
將來仗劍江湖,做婦好,謝道韞,本朝開國公主那樣的奇女子。
這才是人生!
她曾經跟爹爹透露過,爹爹直誇讚她有誌氣有胸襟呢。
因此,史湘籣決定要好好看著母親,不讓她破壞父親的計劃,也不能讓母親葬送自己的理想。
史鼎首先前往榮府,鄭重的向姑母賠了不是。
又說甄氏偷著跟甄貴妃聯手想要把女兒送進宮待選。
石梅吃驚不小:“陛下不是停止了選秀,這才一年,怎麼又提起來了?”
史鼎道:“據說是皇後提出來,說什麼選秀是朝廷的禮製,不能因噎廢食,因為少數人不懂規矩就停止,有傷天和。”
石梅暗地裡唾罵,一條爛黃瓜,糟蹋人家青春美貌的女子才是有傷天和呢。
石梅一笑:“ 甄貴妃去年剛剛因為夥同甄家操縱選秀牟利,被陛下申斥禁足。
這回還是因為陛下萬壽才放出來。
她有什麼顏麵再次主持選秀?
如果你們真是把銀子給了甄貴妃,她肯定不會送給內務府,隻怕進了自己的腰包,為她自己在宮中打點鋪路吧。
畢竟現在的甄家靠不住了,再沒有人替她撈銀子。
宮中那些勢利眼,一旦銀子不喂飽,她又被陛下厭棄,日子可是不好過。“
史鼎頓時麵色大變,他們家這是被人當成肥羊宰了。
真是後悔莫及。
當初挑了甄家的女子,以為能夠在襲爵的時候占個便宜,結果沒有。
如今還給自家惹了這樣的麻煩。
史鼎現在隻求姑媽能夠進宮,在皇後麵前說個情,把自家的閨女在複選的時候撂牌子。
既然進了選秀的名單,若是第一輪就被篩掉了,那也會成為笑話。
隻能繼續撐著,第二輪罷落。
史鼎倒是不擔心皇帝留下自己的閨女。
他在海疆的能量多少能夠得到皇帝的青眼。
就怕皇帝為了牽製他,把閨女塞進某個皇子府裡做個寶林美人,不死不活的熬日子。
那就醃臢人了。
他的籣兒可是將門虎女,不是誰家的玩物。
王子騰這個時候也在責罵堂妹:“你有沒有腦子?
你有事不會來跟我商議?”
王氏泣道:“我是想跟您商議,可是您不是說要先緊著元丫頭嗎?我這才……”
王子騰冷哼:“這才另尋門路?
尋門路也尋個穩妥的啊,甄貴妃去年剛剛被禁足,雖然沒有降低位份,其實在宮中也說不上話。
不然,怎麼連個被陛下厭惡的皇後都能夠壓她一頭?
如今你就是找傅賢妃都比她強。
傅賢妃雖然受到申斥,到底有個兒子,哪怕這個兒子不受寵,她也是皇子之母。
大位不定,沒人敢不給她麵子。
或者周昭儀也成啊?
最不濟,你找一下內務府烏家,那也比甄家強些。”
王氏哭道:“如今怎麼辦呢?
銀子已經劃出去了,整整十萬兩。我還隻敢跟夫君承認了五萬兩。
這是賬目上損失的銀子,還有我的陪嫁兩萬兩銀子,我還把府裡的族產抵押了三萬銀子。
正是因此,我才想向大房挖點銀子。
哪裡知道,榮府老太太一向菩薩一樣不吭聲,從來不管娘家,再沒想到,這回卻這麼剛性……”
王子騰差點失笑,賈母是菩薩?
她是個菩薩,王家也不會貼進去兩個閨女才保住了搖搖欲墜的姻親關係。
王子騰當然也想有一個流著王家血脈的皇妃,最好有一個皇子。
但是,這個時候就不能再找甄貴妃摻和。
史家的兩個孩子,順其自然吧。
到時看看姑娘落在哪一個皇子府裡,再想辦法。
再或者,乾脆等太子出爐,那時候再往太子府裡送最好。
如今真不是好時機。
若是被老皇子留下,那就是……
這話真不好說了。
王子騰說道:“進宮的事情彆再倒騰了,銀子也彆想了,隻當舍財免災。
回去跟妹夫陪個情,說幾句軟話,好好跟堂妹夫過日子。
姑娘們的事情,順其自然吧。”
王氏這點聰明還是有,誰都能得罪,可是不能得罪甄貴妃,保不住一個枕頭風吹吹,就能把整個保齡候府給吹得東倒西歪了。
甄貴妃說好話或許不成,說壞話隻怕就靈驗了。
王氏挨了打,本想要搬動娘家的堂哥也沒搬動,隻得委委屈屈回去。
置辦了酒菜,著人去請史鼐。
結果,史鼐出去一天都沒回去。
這人也沒去彆處,也去了榮府給石梅賠情。
王氏不清楚姑母的能量,他可是知道,隻要姑母相乾的事情,就沒有乾不成。
石梅心裡已經明白,王氏能夠搭上甄貴妃,肯定是史鼎的媳婦作怪。
但是,她心裡雖然惱恨這兩個女人把親生女兒往火坑裡推。
卻是不能不管兩個侄孫女,她們跟湘雲一樣,都是史家的血脈。
若是被王子騰跟甄貴妃聯手再次炮製出一個賢德妃。
史家就完蛋了。
石梅道:“唉,我也姓史的,一筆難寫啊。
我就怕我豁出老臉去說了。
結果,你們兩家夫人不認賬,那時候打起擂台,我反而裡外都有不是了。”
若是史家兩個女人到時候反水,傳出一星半點的消息讓嘉和帝知道了。
那就能給石梅扣上月一頂操縱選秀不敬皇室罪。
人家願意把女人敬獻給皇室,你偏偏從中阻擾,覺得皇宮是火坑,這不是大不敬是什麼?
史鼎史鼐同時言道:“回去就會將她們禁足祠堂,三月之前,足不出戶。”
這兩人休妻不切實際,也隻有如此!
石梅不懼甄貴妃。
甄貴妃敢為難榮府。
石梅拚著再被煞一回,把甄貴妃騙取娘家侄媳婦銀子的事訴之聖上。
甄貴妃一犯再犯,怕這個貴妃的位置保不住。
再不濟,她還可以把消息不經意的透露給燕候的母親。
甄貴妃得意這些年,燕候母親隻要是女人都會吃醋。
能給情敵上眼藥,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得住。
這事兒要辦就得快。
不然翻年就該定下了。
雖然這兩個蘿卜頭人家未必看得上,卻是不得不防。
石梅乘著除夕朝賀的空隙,單獨麵見了皇後,替兩個侄孫女求恩典。
一是姑娘太小了,明年才十三歲。
二來,兩人的伯父才剛仙逝。
史家兩個侄子的意思,兩個侄孫女婚事,怎麼也要再等一年,等大哥大祥之後,才能開始相看。
這個理由,皇後聽了也動容。
大月朝可是以孝治國。
投桃報李。
石梅便順便透露:“其實這兩丫頭年紀還小,卻是我那三侄兒媳婦出自甄家,進宮一趟……”
皇後聞言就一笑:“哈!
甄貴妃這是賊心不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