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這些日子在多數在張家張羅。
冷清多年的張家,再次熱鬨起來。
一時間客似雲來。
來客多是張老爺子與兩位舅爺的同僚同窗,再有張家的同鄉。
也有多年不曾往來的親友故舊。
這種人跟顯然就是為了攀附。
張家三父子,如今已經得道一般,即便是仇人當麵,也能滿臉笑意。
對於攀附之人一樣笑顏以對,有茶喝,有飯吃。
隻是,再想深入交往,就不能了。
張老爺子對這些人,把握一點,一概隻招待,不受禮。
張氏倒是十分喜歡,借著這一次侄女兒備嫁,與好些失蹤的閨蜜續接上了。
隻是,真心與她敘舊的很少,多是想攀附以求利益。
為了孩子求舉薦,為夫君求升遷。
張氏很失望,
榮府也不開衙門,升遷求到她麵前,豈不是怪哉。
更讓人氣憤的是,竟有人說,可以出多少銀錢換取軍中的職務。
張氏當即嚴詞拒絕,並把這種人打成拒絕往來戶。
張氏原本就因三位庶出姑子的遭遇,對勳貴人家有偏見。
這一來,越發不想跟勳貴行伍結親了。
張氏回家氣憤憤的跟石梅報備。
石梅聞言頓時心中一動:“那人姓什麼?”
張氏說道:“有兩人,一人姓顧,說是跟太婆婆有親。
一個卻是姓孫,都說曾經在軍中跟公爹共事過,有軍職,因為父輩仙逝,如今想要謀求複起。”
姓顧是老公爺夫人的娘家親戚,沒錯了。
姓孫的難道是孫紹祖?
石梅暗自推算,迎春十三歲了。
這孫紹祖大約應該出來晃悠了。
石梅道:“你做得對,這些人不到衙門去走正經途徑,卻找門路,十有**肯定是父輩出了問題。
三年前牽連的人可多,說不定就是這起子人。”
張氏頓時後怕:“虧得媳婦沒兜攬,若真是這些人,陛下不知道如何憎恨他們呢,再沾染不得。”
三日後,賈赦休沐。
自從賈赦回京統領奉聖軍,石梅已經很久不留賈赦訓話了。
這日,石梅因為張氏的提點,留下了賈赦:“你媳婦說,有你祖母的遠房侄子,還有一個姓孫的,找到她欲行賄,被你媳婦嚴詞拒絕了,沒有找你吧?”
賈赦說道:“這種庶務,兒子都交給賈燮與賈齋,要問問他們才知道。”
石梅道:“這些人的跟腳要查清楚。若真是你父親舊部,又是正經的丁憂,能幫則幫。
若是沾染了三年前的謀逆,或者跟甘肅西安的貪腐有關,萬萬不能兜攬。
不僅不能兜攬,這種動輒為了私利置百姓性命不顧之人,最好給他來個永不錄用。免得他們爬上高位,誤國害民。”
賈赦見母親這般嚴肅,不由重視起來:“兒子即刻就弄弄清楚。”
然後,賈赦去而複返,果然還真是查出了這兩個人,一個姓顧,確是賈赦祖母娘家的遠房侄孫。
一個姓孫,從前跟賈代善認得。
但是,賈赦記得沒有交情。
一個姓賈,叫賈雨村,卻是個文官。
賈赦來此,就是想跟石梅說這個賈雨村。
據說是身材偉岸,劍眉星目,兩榜進士,滿腹才華。
曾經做到知府,卻因為出身貧寒,被人排擠背了黑鍋,故而被上官罷黜官職。
石梅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也不想替賈赦做決定。
畢竟,賈赦已經四十幾歲的人了,再被摁著腦袋說教,隻怕心裡不悅。
賈赦若是起心兜攬,她也攔不住。
“提拔人也是一門學問,像是燕候跟你,這就是生死搭檔。
有些人卻未必。
這個賈雨村既是兩榜進士,又做過知府。那就更需要謹慎。
知府的罷免,可不是上官一句話就成。
知府以上的官員任命要麵見陛下,罷免也是陛下禦筆。
將來這個人好,沒你什麼功勞。
人家是兩榜進士。
若是壞了事,就是賈府的責任,因為這個罪官是你舉薦。
彆的我不多說,你要時時刻刻記得,賈氏上下三四百條人命,都在你們父子的肩上。”
賈赦聞言,心神震蕩。
賈璉在做什麼,他心知肚明。
燕候並沒有隱瞞他。
這種時候,最怕人借機攻訐。
他一旦犯錯,不光是賈氏的得失,還會影響燕候的大事。
賈赦躬身道:“母親的教訓兒子記下了,一定會仔細斟酌。”
石梅道:“這話我可不當,我不過是提點你。雖說有教無類,不拘一格,但是也不能養虎為患。”
賈赦一番查探,結果三人一個都不是好貨。
賈雨村恃才傲物,侮辱上官不說,還貪婪嚴酷。
賈赦不僅沒有替他說話,還跟吏部的尚書打過招呼。
顧家的表兄,還真是牽扯到三年前的謀逆案。
這個白眼狼竟然投奔了義忠郡王,好在陛下沒對義忠郡王下死手。
如今他躲了兩年,覺得賈赦起來了,就想碰碰運氣。
這種蛇鼠兩端的人,自然不能幫。
賈赦嚇唬一番,給了二十兩路費打發他返鄉去了。
同時,賈赦還給賈玫賈數打了招呼,不許兜攬顧家。
再一個孫紹祖。
賈赦查到,這人竟然把親生兄弟趕出了府邸,還把庶出姐妹賣給七老八十的財主做填房。
目的就是為了籌集盤纏上京謀官。
這樣弑親的惡人,能指望他榮辱與共?
這孫紹祖祖上也是一個軍職。
孫紹祖這回就是想要襲爵之後,在錦衣衛,或是皇宮大內謀個侍衛。
若非石梅的提點,賈赦還真會收下他,替他打點。
這個人怎麼說呢。
生得一副猛張飛的模子。
看著似乎是一員猛將。
但是,賈赦現在手下真是不缺這等人。
賈氏族人,每年都有十二人進入賈赦的奉聖軍。
從小都是修煉武當拳,手裡都有三拳兩腿。
若非是賈璉這種武狀元,賈赦還真是不稀罕。
因此,賈赦拒絕了孫紹祖,也給燕候打了招呼,隻說是,這個孫紹祖似乎跟陛下厭惡的孫家有關聯。
燕候一聽再不會理睬這等人。
林如海一家遇襲,就跟孫家人有關。
這事兒就罷了。
這一日毓秀過府來報喜,卻是白錦堂的媳婦有孕了。
這日正是四月初八。
白錦堂今年也二十三,沒想到竟然搶在胡嫣然之前懷孕了。
當然,白錦堂結婚也最早。
張氏羨慕之餘,心裡責怪賈璉,十天半月不著家,孫子都耽擱了。
恰好賈敏也來了榮府,卻是青玉的親事已經說定了。
她來報個喜訊。
張氏遂問:“要小定嗎?”
賈敏道:“哪能這麼快,姑娘才十三,得等及笄。”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張氏就提起孫紹祖:“我約莫聽說,這孫紹祖就是當日害的妹夫妹妹落水的那個孫家人?”
賈敏還真是不知道:“這個沒聽說呢,孫家似乎是祖輩就在江南做官,具體是哪裡人,我們真沒過問。”
張氏道:“他那個娘說話眼光不定,飄來飄去,不敢正眼跟人對視,想來此人也是來路不正。
這人據說十分惡毒,把庶出的兄弟趕出家門,把庶出的妹妹與姨娘都賣了換銀子,這才上京都來打點。”
楊氏賈敏一聽這話,大驚失色。
原配夫人不喜歡小妾庶出子女,可以理解。
但是,誰也不會這麼乾。
楊氏就誇讚張氏:“虧得弟妹慧眼識珠,不然,就上他的當了。”
這話說完也罷了。
結果,半個月後,五月中旬。
石梅忽然聽說孫紹祖被取消了候缺資格,身上的爵位也革除了。
卻是這個孫紹祖身上有個指揮之職,在兵部掛名候缺題升,巴結榮府就是想提前補個實缺,進入錦衣衛或者侍衛處。
白錦堂一是厭惡他姓孫,曾經害的四姨母差點喪命,表弟青玉更是疾病纏身十幾年。
又恨他放言,要做撫鎮使。
如今錦衣衛一個蘿卜一個釘,他補進來,豈不是彆人要倒黴?
這一回南北之撫鎮使難得團結,得知孫紹祖沒老婆,一直歇在春芳樓的一個叫翠蘭的女表子家裡。
一般來說,勳爵與朝廷官員,一律不得嫖·娼·狎·妓。
一旦發現,丟官罷黜。
孫紹祖身上有世襲爵位,就在這個管轄之內。
這種事情其實一直都有,有人還專門在粉頭家裡招待客人。
也算是孫沙祖倒黴,被人盯著了。
這日,孫紹祖跑官無果,鬱悶之下去了粉頭家尋樂子,吃醉了睡下了。
好巧不巧,錦衣衛追查飛賊,追到粉頭家。
孫紹祖衣冠不整的被抓進了錦衣衛。
孫紹祖仗著自己有身份,又有三拳兩腿,武力拒捕。
白錦堂就怕他不拘捕,上前就是兩腿。
孫紹祖的腳踝應聲而斷了,終於老實了。
隔了幾日,他家裡才知道了孫紹祖犯事兒。
拿了千八百銀子的打點才贖出來。
然後,候補的資格沒有了。
身上的爵位也革除了。
倒黴催的孫紹祖,隻好灰溜溜帶著他老娘,回鄉下做土財主去了。
張氏賈敏聞訊都說:“隻怕這個姓孫的真是缺德事情做多了,天收他了!”
石梅一聽說錦衣衛抓嫖·娼·狎·妓,心裡有所猜測,卻是沒有詢問過白景堂。
轉眼間,杜家下聘之期到了。
杜家的聘禮滿滿當當十六抬。